慕容万年并不理会王谟等人,他站起身来,走到殿中央,三向拱手,朗声说到:
“诸位好,在下慕容皝,字万年,昌黎棘城人,今年14岁,家父是慕容鲜卑首领慕容奕落瑰,我在家中排行第三。家父常说,“没有知识的人,如同没有香味的杜鹃花”,于是,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千里跋涉来到洛阳开阳门外的太学求学。前天,太学举行乡射之礼,谯同,也就是那位死去的皓首皓髯的长者担任主持…”,
“什么是乡射之礼?为什么是他主持呢?”张凤惊问?
慕容皝稍稍一怔,就转身面向张凤说到:“射礼,是将射箭比赛与礼仪融为一体的活动。它讲究谦和、礼让、庄重。倡导“发而不中,反求诸己”的道德自省。举行射礼,即能达到娱乐目的,又能引导人们立德正己、礼乐相和。射礼分为四种:“大射之礼”、“宾射之礼”是天子、诸侯和大臣们参加祭祀、聚会时举行的射礼;“燕射之礼”是朋友宴会时举行的射礼;“乡射之礼”是太学和民众一起举行的射礼,带有一定的举贤功能。乡射之礼自晋武帝以来,每年都举行两次,从未中断,时间固定在三月和九月。乡射之礼的主持人称为“宾”,需要的是德行卓著且未获官爵的隐士,前天的“宾”就是谯同”。
慕容皝话音刚落,羊林枫就鼓掌说到,“好!这分明是一个晋人的士子才能说出的话,慕容兄对晋文化的了解一点也不比晋人差。”
“恩公谬赞了”,慕容皝转身抱拳说到,“我只是在太学中经历过,也听太学祭酒讲过。”
说完放下手,又往前走了两步,“那天,在六名参加射礼的学生中,我分在了“下耦”的下射位,而谯同是“主宾”组的上射位,因而,两轮比赛中我们均有过照面,在“罚酒”这个环节中,我们还有过交谈。因此,昨天我在东市街游玩,一眼就认出榕树下赤裸上身躺着的长者就是谯同。这样的贤者躺于街市,我如何能不管?于是急忙上前探个究竟。也怪我太大意,刚到他身边时只闻到了酒味,并没有察觉他已经死去。于是我大声的呼喊还试图扶他起来,都没有成功。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晋人上来感触了一下他的鼻息,就拉住我不放,说我杀人了。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有理由反驳,让我百口莫辩。这时,有四个路过的胡人听不下去了,就欲上前带我走,结果,引得一群晋人上来围攻,最终那四个胡人全被打死了,晋人也死了一个,之后,我就被抓进了廷尉府,但未曾用刑,狱卒说,我死罪已定,不必再审。”
慕容皝眼眶一红继续说到,“我从小到大都一帆风顺,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次天降灾祸于我,多亏恩公相救,否则,我是有百死而无一活了”,慕容皝说话间又举手抱拳,
羊林枫忙身体前倾,做一个扶的手势说,“切不要这样讲,举手之劳而已”。
慕容皝又到,“大恩之下,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但我还是要说:从今以后,无论世间万物如何变化,我对恩公的恩情将镂骨铭心、我对恩公的感激也将永如今日。今天,恩公给了我一条生命,今后,我会还恩公一颗真心。于我而言,今天是一个新的纪元…”
说到这里,慕容皝停了下来,似乎若有所思。
“慕容兄…”羊林枫疑惑的叫了一声,
“哦”,慕容皝回应了一声,又接着说到,“有句谚语说的好,“枯树不结果子,空话没有价值”,现在,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真心。”
大家一听都诧异了,齐齐的把目光看向他。
只见慕容皝说到,“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叫慕容万年,而叫慕容~元~真。我要让自己铭记今天这个新的纪元、也要让每一个认识我的人都来见证我的真心。”,说完他将右手放在左胸口,深情的颔了一首…
慕容皝这一习话,说的羊林枫心情澎湃、激动不已,连忙起身说到,“慕容兄千万不要这么说,以后也万万不可再叫我恩公,这件事也不要再提了,从今天起,我们大家都是兄弟,快坐下边吃饭边说话,别再站着了”。
同样心情激动的还有封奕,他竞然感动的眼圈有点红。
而李农,王谟,严震却都在心里暗骂,“这他娘的也真能装、真能说,说的人肉都麻了”。
朱三心中只是觉得这个慕容很会说话,
而夏南、张凤心中都有一震,“这孩子动真心了,看来真是个性情中人”。
金梅岺呢?思绪连篇后,正在为世事无常、人生不易而暗自神伤…
“滴~~答…”,“…滴~~答…”,静寂的甬道里,水滴落在水潭中的声音,悠远、空灵、清哳而透彻。仿佛时空天人正在这里用心的记录着时间的痕迹。突然,它听到一些脚步和说话的声音,渐渐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纷杂…纷杂到极限,在掩盖时间的那一刹那,空间豁然打开…
“还有多久能到?”,“这个地道也太黑了,三个火把根本就不够用,还不如一直带着眼罩呢”,“那你现在带上也没人拉你呀”,“你们声音也太大了,小声点,别被外面人听到”,“小心!这儿有个水潭…”
三点火光在漆黑的甬道中摇曳出流光,映照着一行十一人在地道中快速前行,这时,前方一个水潭让他们放慢了脚步…
“这个水潭的积水有点深,大家靠右边走”,走在最前面的羊林枫边说边提起长袍和长裤,踮起脚尖在水中踩了三下后一跃而过。
“岺姑娘小心,尽量靠右些”,看着金梅岺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不由得冒出了一句。
“过了这个水潭,前方有个稍宽的四方形场地,大家在那休息一下,再把眼罩戴上,我们马上就要出洞了”。
“哎呀,可是到了”,“太好了”,
“师傅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严厉吗?会不会打人?”,张凤问,
不等羊林枫和李农回答,夏南抢着说到,“那有师傅不严厉、不打人的?你就不能问点有用的,比如有没有师娘给做好吃的呀,有没有小师妹可以逗着玩呀…”
“这不有一个小师妹么?”严震坏笑着说,
“那是你师姐”,李农话刚说完,就听金梅岺说到,
“你们都是坏人,谁和你们师妹师姐的…”
不等金梅岺话说完,羊林枫就正色说到,“好了,以后都不许拿师傅开玩笑,师父是个真正的大英雄…”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不敢言语。
“快点过,赶紧往前赶路,人都走远了”。王翎在最后面催促着他前面的朱三。
第二次蒙上眼晴,金梅岺排在第二位,她前手牵着羊林枫,后手牵着夏南,但是脑子里还在纠结,为什么刚才羊林枫打断的是她而不是别人…
慕容元真排在第六位,他前手牵着李农,后手牵着封奕,只感觉一直在向左,一直在走上坡路,但是没走多久,迎面就吹来了惬意的凉风。这段路并不长,但是有点累,他竞然出汗了。
“我们出来了,都别摘眼罩,谁现在摘下,被我师父看到就死定了”,羊林枫刚出地道口,就回头向后喊到,
这一回头,却发现金梅岺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他很自然的从袖中拿出手帕想要去给她擦拭,不想金梅岺却一躲,
“别动,你头上有汗”。
此话一出,后面几人全都哈哈大笑了,“小主人,我头上也有汗”,李农装做怯怯的说到。
“你有汗也不许你擦,好好走你的路吧”,羊林枫稍稍有些尴尬的回应到。金梅岺更是羞的脸色通红,轻声说到,“你们怎么都这么坏”。
这是一段下坡的路,队伍中不断有人摔倒又爬起,身边风吹树木刷刷做响,远处林中鸟鸣不停。又走了约一刻钟时间,一行人才停了下来。
“都把眼罩摘掉,我们到了”,羊林枫笑着说。
“呦~嗬~”,拿掉眼罩的一刹那,夏南,王谟,朱三,严震,欢呼跳跃着奔向远方,慕容元真、封弈还在草地上滚了起来。羊林枫也一伸臂膀、深吸了一口气说到,“又有一个月没来了…”
金梅岺站在原地放眼望去,一大片青青的草地上只有他们几人在奔跑、在嬉戏。一条溪流自西边的森林中流出、弯弯的穿过草地中央,流过他们几人面前,又流向东边的两片竹林。远处,正前方草地的尽头是几排杨树林,它们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笔直的高高的树干上方,才可见笔直的细细的枝,枝上嫩嫩的小小的树叶连成一条碧云,杨树林中、山崖脚下隐约有一些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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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絪缊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