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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活着[2/2页]

杀生 春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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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故意藏着掖着,竟是连老子都未曾看清。”
      二两酒的剑道如何,张三也不能妄加定论。毕竟这一百零八剑虽强,但始终只是宝剑本身衍化,声威不足当年万一。王麻子眼中竟是流露出一抹艳羡之色,也不知是眼红他的剑道,还是觉着他的二两薄命真的够硬,面色古怪的笑道:
      “这小子也是奇怪,剑道就更加奇怪。那一百零八剑落下,他就傻乎乎的扛下,未曾还击,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该有的性子。听说这小子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哪有白白挨打,手都不还的道理。”
      “说不定这小子自个儿都没能摸清他的剑道,全凭他心中一腔怨怒不甘而生。这样的小子,指不定哪天一念之差,就真成了祸害。”
      张三捋了捋胡须,示意二人噤声,面色突然沉凝,双眼之中映出二两酒闭目盘膝的样子,久久不语。
      异变突生。
      原本悬于二两酒头顶的剑影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黑白二气缠绕,倏然冲入剑坛之中。这一变化,却是将剑坛的千年不变的气机猛然轰碎,整座剑坛剧烈晃动,一百零八剑躁动不安。二两酒则依旧闭目,混沌识海之中平添一百零八道流光,如星辰坠落,煞是好看。
      原本只有轮廓的剑影越发清晰,可这弥漫四处的雾气也骤然浓厚,彷如泼墨,要将这一切吞噬掩盖。
      他依旧不知剑道,但已有剑心。
      与天地相争的豪迈壮阔,与俗世背道的孤僻寂冷。他就像是个被天道抛起的孩子,想要融入大千世界,却又因为心中最深沉的执念而显得格格不入。
      有一道声音回荡:“何为剑道。”
      二两酒知道是谁在问,是他自己的声音,他在问他自己。这一问,只是因他贪心。哪怕剑道已有雏形,但却始终不曾知足,他要问清楚,在这番机缘造化之下,他要彻底明悟“剑道”二字。
      一百零八道流光在他识海之中陨落,若这浓浓黑雾之下有一片土壤,这宛如星辰的剑意最后被尽皆埋葬。独留一道剑影从黑雾之中升起,黑白二气依旧环绕,散发着微弱的光,却在这片混沌之中格外亮眼。
      他看到了他的剑,也想到了他的剑。
      只有两剑,杀了两人,这世间便再无不可杀之人。
      二两酒抬头,双眼始终未曾睁开,他似乎开始明白剑碑之上为何只有“杀”之一字。
      剑本就是为杀而生。
      杀人,杀百人,杀千人,杀破天地。
      杀生。
      世间所有生灵,似乎都不过一剑。
      他想他的剑道就是杀生之道,凡是阻他之人,尽可一剑抹去。他的剑道很平庸,没有半点惊艳,就是为了简单的杀生,为了简单的活命。
      剑在他的手中,只是一把冰冷的杀伐之器,往日想着仗剑江湖的潇洒俊秀似乎在活命面前一文不值。剑就是剑,只为杀,杀生之后,再孤独的活着,高傲的活着。
      “杀生。”
      平淡二字在识海之中回荡,这是他自己在回答自己。
      剑影光芒更甚,黑白二气飞快环绕,他笑笑,以为他对了。抬手,想要握住剑影,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执剑,杀人,直至杀光杀尽。
      “砰砰”的声音在四处回荡,这是他的心跳,剧烈有力,渐渐急促的节奏。
      直到识海之中再无杂音,只有他的心跳。
      “砰砰。”
      “砰砰。”
      “砰砰。”
      越发急促,越发沉重。
      “砰。砰。”
      最后轰然停滞,二两酒很茫然,当这突然袭来的死寂,让他害怕,让他不知所措。
      剑影的光芒,在瞬间骤亮之后,也如他的心跳,瞬间凋零。
      “何为剑道。”
      低沉嘶哑,似乎还有点点疯狂。
      二两酒心中有些冷,他似乎有些不愿去承认,望着混沌识海中残存的一线微光,睚眦欲裂。
      他想到了他的剑,两剑杀了两人。
      他想到了安夏昨日问他何时去死,他说待到他们全都不在。
      他想到了若是梦境之中,他的剑能将天幕劈碎,或许会省下一剑的功夫,或许就不会将他心中最丑恶的本性展露。
      如果他的剑,真的够狠,真的够快,真的够强,他会不会永远将心中的自私藏好,如一个还有几分良心的俗人一般,唾弃着无情冷酷,奚落着薄情寡义。
      如果他的剑,真无不可杀之人,那为何还要去杀他不想杀之人。
      他依旧自私,只是他的野心似乎微微膨胀了些许。或许是安夏问他,或许是如他所说,他的不想死只是因为还有欲念,还有牵挂。他还渴望光,渴望温柔,渴望情爱。
      二两薄命虽重,若真的要在千年万年里孤寂冰冷,会不会真就是一朵枯萎的花,这般残喘,他会真的想死。
      若有一天,他的剑要杀离鸢,要杀苏妲己,要杀安夏,要真的杀尽所有,是不是把他二两酒也杀了。他最深的执念是自私,是这二两薄命,他真的要再无不可杀之人。但他想,他不想杀之人唯有他自己。至于离鸢,至于苏妲己,至于安夏,那也是他。他不想杀,不是因为她是离鸢,她是苏妲己,她是安夏,只因为那是他二两酒心中的欲念,是他想要牢牢抓在手心的东西。
      她们是她们,她们不是她们。
      她们只是二两酒心中的欲念,只是二两酒自私的占有。他想,若是有一天,他与她们真正陌路,再无牵挂。
      那她们就真的只是她们。
      那他的剑或许不会犹豫。
      这才是二两酒的自私,极致,病态,孤高冰冷。
      微光黯淡,二两酒有些失落的扯动着嘴角,如大彻大悟一般,轻吐两字。
      “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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