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如宿命。
又是青衫对紫服。
百年前,青衣客输给了离南,她在旁观。
百年后,莫良欢与安夏相争,他要扰局。
可二两酒却如一个招人鄙夷,又叫人嫉妒的笑话。
他凭什么。
安夏和莫良欢皆是生而剑子,头等剑胚,注定是非凡之人。可二两酒不过是根骨平平,靠着下作手段才堪堪入门的庸人一个。
他与她。
相隔十万八千里之远。
可如今,二两酒就坐着那里,与安夏莫良欢相提并论,充斥在众人眼帘之中,任凭他们指手画脚,阴阳怪气,他依旧是八风不动。
羡慕嫉妒,渐渐滋生莫名其妙的恨意滔天。
他可笑,他们亦然。
“听说那小子当日入山之时,可是差点被劝退山门。”
“哪是劝退啊,说白了就是没人愿意接手。”
“嘿,也不知当日去剑山选徒的师兄是不是瞎了眼,这么个宝贝竟然让离鸢师叔捡了去。”
二两酒是宝贝,可惜是用捡的宝贝。
中年文士听了这话,怒气上涌,差点被一口老痰噎死。如今想起初次见到二两酒之时,明明就是个平庸至极的无知小辈。特别是他脸上那谄媚笑意,低眉顺眼的小人作态,至今难忘。再度抬头望去,二两酒与安夏莫良欢竟是成三足鼎立之势,双眼紧闭,面色波澜无惊。
他在悟?
他竟然在悟!
瞎了眼,所有以为二两酒不值一提的人通通都瞎了眼。
剑碑之上,依然唯有“杀”之一字,但威压之盛比之先前,百倍有余。剑意纵横,剑气横生,将二两酒三人笼罩其中。宛如修罗炼狱,剑风剑罡肆意凌厉,狂暴驳杂。
回首千年,观石三月已是极致,哪怕是离南也不过撑了三月有余,悟得祖师剑道,踏上通天大道。这三人,皆在无限接近百年前的离南青衣客,到底谁会悟道,谁会力压群雄。
笑到最后,笑得最好。
这个疑问彷如无孔不入,涌入众人心中,挥之不去。
离鸢轻咬红唇,眼含期待,又有淡淡忧色浮现,藏之不得。青衣客眉头渐渐皱紧,原本心中的七八把握被这眼前一幕渐渐消磨。
他输给了离南,莫非莫良欢也会败于安夏。
还有那个野小子,他到底要干嘛?!
二两酒要干嘛,他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双眼越闭越紧,眉间挤出一道沟壑,气息渐渐微弱,他还在狂奔追逐。那道亮光,那丝明媚,整片整片的黑色迷蒙,他漫无目的,他不敢言弃。
离南剑仙传下的无情剑诀在他心中字字奏响,如音律,如轻风,更如剑道铮鸣。
“无情剑,心中无情,剑出无情。”
“以杀养剑,剑出杀生。”
七百余字,每念一遍,却如抽掉他的几缕魂识。肉身躯壳如将死之人,渐渐变冷。神魂心念如陷入泥潭,挣扎求生。
福祸相依。
二两酒不观剑碑,仅凭一腔偏执和无情剑诀引动试剑坪气机浮动,窃取造化机缘。
“虽修无情剑,做个有情人。”
七百余字收尾,无情剑,有情人,二两酒心中震荡不安。
为何偏偏要是有情人,为何有情修无情。
这是错,这是大错特错。
“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
“以杀证道,做最大最后的赢家。”
“你的心可真的够狠?!”
布袋和尚,南宫雨陌,离鸢离南。
他们是世外高人,不屑俗世。
他们是仙门长老,超凡脱俗。
他们的每一句,二两酒都牢记于心。
“做个有情人”。
这一句,他记不住,更不想记住。
天大的讽刺,莫非仅仅只是简单五个字就能推翻他执着了十年的铁石心肠,不折手段。
仿佛黑夜之中有几道人影隐现,他们躲在那高不可攀的天际暗云之后,若隐若现。他们冷漠嗤笑,摇头叹气。
他们在笑。
他们是不是在笑。
二两酒不知道,他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沌黑暗,不可自拔。
恰在此时,白日青天之上黑云涌动,轰隆一声惊响天地。
天生异象,祖师剑道降世,扯动八方风云,遮天蔽日。整个试剑坪上方苍穹如被巨手撕裂,泻下一道精光。开山祖师好比天人降福,寸寸剑意如点点甘露洒下,造福后辈弟子。别说安夏与莫良欢,就连站立一旁的各脉弟子都觉得心神晃动。心中剑意欲要破体而出,手中长剑嗡嗡铮鸣。
青衣客面色大变,丝丝激动兴奋爬上眼角面庞。黑烛笠和红锦缎二人眼色深藏不露,重重叹了一声。离鸢抬眸望向泻下精光,耳边响起铮铮剑鸣,骤然回头望向二两酒,他还是闭眼盘膝,稳如泰山。
祖师赐福。
已经多少年未曾有过的天地异象。
到底谁有如此能耐“兴风作浪”,到底是谁有这般天资引得祖师赐福。
藏剑峰外已是聚集弟子门人三百有余,最后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锁在了安夏与莫良欢的身上。他们选择忽略二两酒,哪怕承认如今的他与当年的她一般无二,天赋卓绝。可在所有人眼里,祖师赐福与二两酒都不会半点瓜葛。
当年的离南冠绝群雄,青衣客稍逊风骚。如今的安夏与莫良欢大有赶超之势,只是这二人之间总该有个胜负之分。
安夏与莫良欢。
紫服与青衫。
至于二两酒,给了他天大的面子比肩当年的她,也不过旁观,也不过身死。
观石,悟道。
安夏与莫良欢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眸渐渐生起激动兴奋之色,微微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天穹之上,心中更是按捺不住。
第三十一章 姐夫睡觉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