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似乎很难抉择。
“范阳，你······”
王建胜实在忍不住了，想要开口催促。大根爷又伸出手打断了他，王建胜只好把话给咽了下去。
观棋不语真君子，但下棋不动就是真小人了。
王建胜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只能保持沉默。
范阳的行为很容易让人想到高手两个字，在围棋上，棋手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每一步之前，都会考虑到对方的各种落子方位和应对方法。但象棋却没有那么的复杂，我也是略懂象棋的，所以，范阳的行为不止让王建胜感到不解，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范阳的这一步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的这一步就相当于开局子，开局行兵是大忌，但除了兵之外，只剩下很少的棋子能够选择，这些棋子无论走出哪一个，都不会马上判定会输。象棋的乐趣就在于交锋过程中的千变万化，也就是说，第一步棋几乎不可能影响到输赢。
那么，范阳究竟在干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范阳、大根爷似乎变成了两根柱子，都一动不动，王建胜却站得腿脚发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生怕自己一动影响范阳的判断，大根爷那能刺透人身体的目光向王建胜射过来。
大根爷的脸色始终没有发生变化，他也盯着棋盘，不说话，不动。
“这个状况持续了很长时间，到了傍晚，农忙的人都回来了，这棵老树是他们的必经之地。有几个喜欢象棋的人忍不住围了上来，很快，他们的处境都变得和王建胜一模一样了这局棋实在没有看头，因为下棋的双方根本就不动，但又不能马上离开，离开的话，就算是对大根爷不尊敬。这也是观棋者的礼节，你要看棋，就得从头看到尾，如果中间退场，就不算是一个真正的棋迷，是会被人看不起的。”韩东林呵呵笑道，“小镇上的真正棋迷又非常的多，傍晚过后，老树的下面已经站满了人，这些人的表情和王建胜一样，都很痛苦，但谁也不敢表现出来。”
这个古怪的棋局，居然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而且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我愣了愣，问道：“他们真的是在下棋吗？”
“对，他们是在下棋，但棋不在棋盘上，而在他们的心里。”
如果在平时，我听到这句话，很可能会哈哈大笑起来，因为这是一句很做作的话。既然是棋，不在棋盘中，又能在哪儿呢？人心之间是不会下棋的。但是，我知道，范阳不是一个做作的人，大根爷更不是一个做作的人，韩东林也不是一个做作的人，韩东林那句看似做作的话，很可能是在描述真相。
当然，他的意思不可能是两人真的在心中下棋。
到了傍晚，如果说范阳和大根爷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那我就是在说谎了。他们脸上都布满了汗水，不只是脸上，身上的衣服也都已经被汗水给浸透了，大根爷脸上的表情几乎太大的变化，范阳的变化却非常的大。
范阳还在奋力支撑着，但长时间的静坐，让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他的脸上已经忍不住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但他还是努力支撑着。他脸颊的肌肉，抖动频率越来越快。
如果范阳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进行长久的静坐，是没有问题的，但范阳是提前出院的病人，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范阳似乎有继续撑下去的打算。
王建胜在他们静坐一小时之后，就已经明白，这不单单是一局象棋。两人究竟在干什么，王建胜也想不明白，让范阳不要继续下去的想法在王建胜心里出现了很多次，但王建胜忍住了。他知道，范阳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王建胜的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王建胜的身上也淌满了汗水，他也在微微发抖，因为他知道这场对决很可能以范阳晕倒在地而结束。
天慢慢暗了下来，老树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离开，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只有范阳那苍白的脸上抖动的肌肉，才能让人觉得这些人并不是死人。
王建胜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的痛，他实在忍不住了。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王建胜向前踏出了一步，张嘴就要说出阻止范阳继续静坐下去的话来。
就在这时，大根爷忽然动了。
第九十四章 下棋（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