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给李培使了个眼色,李培会意地就去扶魏虎,奈何人家根本就不起身,习武之人,力气大,李培拉不动,便作罢。
沈易安这时才说:“既然这样,那便随了你的愿,李培,去叫禁军在北大营腾个地儿,让魏将军静养去。”
魏虎被带走后,沈易安松了好大一口气。殿香阁内,沈易安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他不理解,为什么魏王、小安远侯、安远军统领都在自己手里了,自己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沈易安忽得坐起来,大呼:“李培,李培,上次你修补的画儿弄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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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从门外跑进来,“修好了,皇上,早就修好了。”
“挂起来给朕瞧瞧。”
“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再看也不迟。”
“睡不着,躺着心烦。”沈易安起身,自己披了一件大氅,“你把箱子里那些画都挂起来吧。”
幽暗的烛光下,一幅幅卷轴被展开,挂在画架上、衣架上、书架上,甚至窗户上。总之,所有能挂画的地方都挂上了,因为实在太多了。“皇上,实在没地方了,剩下的就算了吧。”
“你展开,铺在榻上。”
这都是沈易安这么多年来凭借自己的记忆以及想象画下的钟离勋。
沈易安一幅幅地看,李培见光线太暗,举起了桌上的油灯,跟着沈易安一起,想为他照亮。沈易安却接过油灯,自己举到每一幅画前,凝视。
沈易安略显佝偻的背影,在油灯闪闪的火光下微微颤抖,掺杂着灰白色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后背,孤独而苍茫。李培有些心酸,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他的心思,他怎能不懂?
李培不再劝说皇上休息,而是在他的身后,添油加炭不言不语地陪了他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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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边泛起了青色,沈易安有些累了,才坐下来,吩咐道:“李培,把画儿都收起来吧。”
早朝,沈易安明显精神不济,他听完每日惯例的汇报后,下了旨:“安远军统领永乐述职期间,突患重疾,暂留宫中修养,境安军府一切事务交长史曹德友处置。”
朝上一片哗然。昨日还在这里述职的魏虎将军怎么说病就病了?先是小安远侯,然后是安远军统领,这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呀!
袁朗狐疑地看向太子沈昱,沈昱亦是一脸茫然。他压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
“父皇,魏将军患了什么病这么突然?”
“太医还在诊治。”
“昨日宴席上,魏将军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你怀疑朕说谎?”从私放钟离睿西去,沈易安对沈昱就没了好脸色,“人年纪大了又征战沙场多年,有些毛病不是很正常吗?”
沈昱吓得赶紧跪地说:“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心魏将军而已。”
“嗯,有功夫关心魏将军,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治国理政可不是简单的学问。”沈易安拉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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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见皇上对儿子且是这态度,其他人也不敢再多问。都默默地不吱声。
“还有事儿要奏吗?”沈易安对众臣问到。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大理寺卿王传章启奏说:“既然此番魏将军患病,需要好好修养,那不如直接将境安军府设为境安府,再在原草原二部辖域设军府,减少境安军府的事务,这样就免得魏将军操心了。”
“哦?详细说来!”
“西境近年稳定,但是一直以军府治,以养兵为先,加之境安军府辖域过大,总会顾此失彼,如今多年无战事,裁撤部分安远军,缩小军府辖域范围,就能将境安纳入内域统管,既不耽搁境安的发展,又可以让安远军专注于边防要务,一举两得。”
“嗯,有些道理。”沈易安故作姿态地深思熟虑了一番,然后问:“众卿有何高见呐?”
见皇上似是有些动心,众臣自是没人反驳,纷纷附和王传章的提议。
沈昱和袁朗亦懂此举目的在于打压安远军,可是显然,这不单单是王传章的主意,因为这与边境新税制如出一辙。可是,他俩此时也不能再说出相反的意见了,毕竟只是削弱,总比被扣上反军的帽子好。
“众卿既然都觉得王大人的提议不错,那就责令中书省将此事提上日程,撤境安军府,改设境安府。在赤北城设新军府府衙,辖原草原二部全界及大宁西北与湖赫部接壤三十里界,赐名赤北军府。”沈易安心下一阵儿满意,“还有什么要奏吗?没有的话就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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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皇上散朝后会直接回勤政殿或者殿香阁休息的,毕竟晚上没有睡好,谁知他心情似是好了许多,提出要去花园里走走。
“皇上,这冬日园子里凉。”李培担心沈易安受寒,这两年,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无妨,许久没有逛园子了,听说园子秋日里改造了,朕还没有好好去看过。走吧。”沈易安拢了拢大氅,大步向花园迈去。
冬日的花园确实没有夏日的繁盛,除了梅花傲立枝头外,没有其他的花开放,大部分树都秃秃的,一些不落叶的树则失去了其他季节翠绿的颜色,怏怏的。整片园子在雪的覆盖下,有种凄凉的美。
沈易安抬头看看朝阳,明明才刚刚升起不久,为何散发着昏黄的光,明明不强烈,却又十分晃眼。
没几步,沈易安走到了一处亭子,远远就见亭子另一侧最下面的台阶上立着个人,背对着这边。沈易安好奇,谁一大早会在园子里?他径直走上前去,直到了亭子里面,那人都没有回头,其实沈易安的脚步并不轻,而且是和李培两个人。
沈易安故意咳嗽一声,那人才慢慢吞吞地将整个身子回转过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原来是神志不明多年的八皇子沈墨。
“八皇子?……早安!”直到看清楚此人的脸,李培才吃惊地向他问候了一声,然后走过去将他拉进了亭子,絮叨说:“怎么一大早一个人在这里挨冻?你宫里的人呢?”
沈墨支支吾吾地回到:“我不……不冷。”
沈易安则有些惊喜,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个儿子了,都长得这么高了,而且能与人对话了,看来这几年,他的娘亲将他照顾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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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墨儿,到父皇身边来。”沈易安招呼八皇子到他身边坐下,然后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披在了他背上,吩咐李培道:“你去弄一盆炭火来。”
沈墨乖巧地坐在沈易安身边,他笑眯眯地盯着沈易安的脸,然后开心地说:“父皇?你……就是父皇?”
“嗯。”
“那你……为……为何都不来看我们?”
“父皇忙啊。”沈易安被这么一问,心里有了愧疚。他是真的忙得去瞧一眼他们母子的时间都没有吗?不是,他只是一直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哪怕他后来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左永怡害的,他还是接受不了。
“那……父皇……现在不忙,可……可以陪我玩儿了吗?”沈墨的语速很慢。
“嗯,好。”
沈墨好开心,他把沈易安往他刚才站的台阶下拉,沈易安起身走下去,才看到沈墨方才原是在这里写字,台阶下的雪地里,全是用树枝写下的字句,大部分都看不清楚,但就在一片字迹当中,沈易安还是被隐隐约约的只言片语打动了:“……定远何须生入关……”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沈易安轻声念出了这首诗,“李益的诗。谁教你的?你可知何意啊?”
“我……自己看……看来的。我那儿……那儿还有好些书。”沈墨颇有些得意地说,“意思是……是说边塞将士……保家卫国,宁……宁愿战……战死疆场,也不要活着回……回到玉门关。不仅不……不能让一个敌人逃……逃跑,还要留驻……边疆,叫……叫敌人不……不敢再来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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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的对。”原本想要逃离朝堂安静地逛个园子的沈易安,还是会在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狠狠地揪了一下心。“
第55章 残酷心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