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大师撤回内力，不敢硬闯，眉毛蹙得更深了。
聂辰看向灵虚大师，灵虚大师摇摇头：“是几根长约寸许的锁灵钉，深埋入体，也不是不能取出来，但……”
但他不敢取。聂辰看向醉得人事不省的傅青琅，眉间微微拧起。这锁灵钉在傅青琅体内，她不可能不知道，但她情愿承受锁灵钉入体之痛，也没有取出来，是有什么隐情么？
“等她醒来，问清楚才好定夺。”灵虚大师道。
聂辰默然片刻，看向远处桃花林，突然笑了笑。最起码，她回来了，不是吗？
“万法缘生，皆系缘分。缘起即灭，缘生已空。世间万物皆是幻象，一切随缘生而生，随缘灭而灭。”灵虚大师看着聂辰微微摇头，似是无奈，“世子何必强求？”
“我与她之间的缘分，不是天意，是随心。”聂辰微微一笑，“就算是幻象，我也要这个幻象无怨无悔，终有花好月圆的一天。”
“如今我心愿已了，洛雪芝已还，师兄遗愿，也算不负所托。世子，有缘日后再会。”灵虚大师不再劝慰，只双手合十道别。
聂辰点头，眸光深幽，默然。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灵虚大师一语未定，人已然不见，山间空空荡荡，飘忽传来一句，“强求不得，强求不得……”
聂辰起身，看向远处暗沉沉的天色，站在亭中良久。
清风微佛，衣袖偏翻，撩起发丝飞扬，他一张苍白如玉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嘲。
强求不得……
强求不得！
披风下的手掌拢起，他紧紧握着玉箫，似是要把那玉箫折断一般，神色渐渐冰凉。
强求不得又如何？万劫不复又如何？他终究是无畏，亦无惧。
风吹过，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石面的声音，聂辰思绪回笼，转身看向安安静静扑在石桌上的傅青琅，手于是松了几分，面容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摇摇头：“是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傅青琅身子微动，嘴角嗫嚅着，“自然是我自己回去。”话落，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脚下一个趔趄，作势就要摔去。
聂辰上前，一把将傅青琅抱起。
“看着那么瘦，还挺沉的。”他轻笑。
“不许笑我！”傅青琅皱着眉头，低喝，然后突然眯眼看着聂辰，她笑了笑，伸手去捏聂辰的脸，“真好看。”
聂辰无奈挣开她，“路都走不稳了，还要逞强！”聂辰看着怀中挣扎的人，又道，“要是在这云华寺摔断了腿，或是摔伤了脸，你还不得被那些千金小姐们笑话，还要被你娘数落。”
聂辰话落，傅青琅手一扬，乖乖躺在他怀里不再挣扎，突然从她衣袖里掉出来一物，聂辰将东西接住。
“是什么？”聂辰问。
“安神香……”傅青琅一边低声道，一边伸手去抢，“还给我！”
“不给。”聂辰将东西握紧。
“给我……”傅青琅噘着小嘴，十分生气的样子，一把将聂辰手握住，然后痴痴地笑，“这是我的！”
聂辰看着她笑了笑：“好，是你的，给你放在衣襟里。”话落，抱着傅青琅也不着急，慢慢走回去。
他低声道：“你这三年，玩够了，该回来了。”
傅青琅面色潮红，窝在他怀里轻微地扭动身子，寻了个舒适的地方，继续睡去。
想着几天前在一醉楼里那个被他气得恼羞成怒的傅青琅，今晚喝醉在他怀里不省人事的傅青琅，聂辰不禁苦笑。
他抱着她走得极慢，原本就有些长的山路似乎被拉得更长，然而他却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聂辰把傅青琅抱回自己的住处，将人放在床上，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拂开，又把她头上原本就不多的发饰摘下。
吩咐人端来热水，取了布巾放在热水中濡湿，亲自给她净面。从额头到眉眼，到鼻尖耳后，又到脖颈锁骨，一分分一寸寸仔细轻柔地擦下来。
给傅青琅擦完手脚，聂辰放下布巾，看着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容颜，在烛火中透着绯红，他俯身，轻轻吻上她额头。
第13章锁璇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