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长另一只手去够半坡上的一株药草,却怎么都差一点点,急的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她又往上挪了一步,脚下踩滑,直从斜坡上摔了下来。
傅青琅连忙飞身而起,转瞬间已将人接住。
少女吓得闭上了眼睛,预料之中的痛感没有传来,身子被人稳稳接住,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女明媚的脸,些许清丽,些许毓秀,虽装扮有些凌乱,但也不失风范,此刻正看着自己笑,她只觉眼前清亮,竟一时间怔然了。
“你没事儿吧?”傅青琅问。
少女回神,从傅青琅身上下来,有些羞怯地摇头。她两手已经被磨破了皮,发髻散乱,浑身上下狼狈不堪,自觉失态,却气度不失地立住身子,盈盈浅笑着道:“我没事,多谢你救了我。”本就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一双翦水瞳顾盼流转,长得及其好看,这一笑嫣然,更像清水芙蓉般惹人怜爱。
“举手之劳而已。”傅青琅摆摆手,无所谓。她看了眼斜坡上的那株药草,笑问,“你是在采药?”
少女点头:“山坡路滑,让你见笑了。”
“我看你衣着不凡,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怎么就亲自来采药了?而且身边也没带着人,就不怕遇到山贼,惹来不测之祸?”傅青琅问。
“我父亲年迈,身体渐弱,为人子女自然要侍奉身前,亲自采药不过是聊表孝心罢了。”少女笑着回道,“这里是云华山,山上的草木多半长势极好,药效也更好些,且山上高僧众多,不会有歹人。”
傅青琅不置可否,飞身向斜坡上跃去,采了药草递给少女,调侃道:“你今日运气好,遇到我闲晃过来,不然便得摔个大跟头了。”
少女笑着接过:“多谢。”
“天色已晚,姑娘该回去了。”
她看了眼天色,果然暮色苍茫,点点头,绕到不远处,捡起地上的其他药草,走到傅青琅身边,盈盈一礼。
“傅小姐,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好好谢谢你今日相助之恩。”
傅青琅扬眉,她竟然知道她的身份么?凝神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姑娘是谁?她认识?
“姑娘气度从容,一身装扮虽简单,却不俗,便可知出身尊贵,而你又肆意洒脱,不像京中其他大家小姐,更不可能是宫中贵人,便只有傅大将军之女,几日前回京城的傅小姐了。”似乎看出傅青琅疑惑,少女出言解释。
傅青琅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少女,突然笑出声来:“这样呀,看来是我太放浪形骸了。”
少女一听,也跟着浅笑道:“傅小姐是真性情。”
两人笑过,傅青琅翻身上马,对着少女伸手:“需要我送你回云华寺吗?”
“求之不得。”少女点头,纤手搭上傅青琅手臂,任她拽着自己上了马。
两人一路疾驰,不多时出了山林,顺着大道往云华寺而去,快到寺院时,放慢了速度。
少女倚在傅青琅身后,似乎不经意地道:“傅小姐可知道白荼花?”
“什么?”傅青琅问。
“那么你可知赤棘?”少女又问。
傅青琅身子微微一怔——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白荼花,性温,味辛,生于阴冷潮湿的暗谷,服之可散寒止痛,回阳舒气,护心养肺。赤棘,性热,味微苦,含毒,生于流金铄石的悬崖峭壁,服之可通经络,灼肺腑,如浴火焚身,痛苦不堪。”
身后传来少女淡淡的声音,傅青琅笑着道:“我可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荼花与赤棘一温一热,相辅相成又相互牵制,辅以洛雪芝,可压制寒毒。”
傅青琅回头看了眼少女,见她神色自若,脱口而出:“姑娘要解寒毒?”
“不错,解这无解之毒。”
夜晚的风在耳边吹过,少女似怀心事,语气轻柔,却又坚定无比。
傅青琅耸肩,想着她还真是执着,无解之毒哪有那么容易解的?傅青琅摇头笑了笑:“既然无解,那执着也于事无补,不如早早放弃了,省得徒增烦恼。”
身后传来少女的轻笑,然后她沉默不语,傅青琅道:“姑娘懂医理?”
“略知一二,跟着灵虚大师学了一点皮毛。”
初春的夜里寒凉,不远处传来寺里铜钟被敲响的声音,空荡荡地徊响在云华山遍野。
傅青琅收回心思,催马向着钟声传来处行去。
不过两刻钟,已然到了云华寺大门,少女盈盈一礼辞行,向东面而去。
云华寺因香客众多,寺院修得极大,除了中间的主殿,分为东西南北四个禅院,西面是寺里僧人的居所,其他三院皆住满了香客,而东禅院一般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绕过大大小小的院子,少女来到其中一座小院,轻扣门扉,是个中年女子开了门。
“小姐回来了。”中年奴婢接过少女手中药草。
“嗯,芸姑,我今天采了一些补肺健脾的药,刚好给你调理身子。”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步履从容地走了进去。
月色清寒,风过云转,地面突然暗了下来,丝丝凉风在蔓草上方扫过。傅青琅从转角处现身,眼前一主一仆的对话显得很是温馨。
第8章 云华盛名,美人如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