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玉兰舟与其妹玉簟秋的名字都是玉家前任主母林氏亲自取的,灵感来自一名婉约派女词人,词风温婉缠绵,江南风情。
林氏之母是江南人,林氏因此从小习得江南女子作派,灼灼其华,宜室宜家,为玉家开枝散叶,膝下一儿一女,幸福美满。
可惜玉兰舟辜负了林氏的期待,没能活成婉约派,活成了正宗的豪放派。
“公子,干啥去?”玉家的老总管站在国公府门前热切询问,“夫人还在院里等公子去背书呢!”
玉公子高高瘦瘦,一袭轻装,手持长剑,意气风发,“去将军府找杨子戎练剑!”
老总管不肯放人,玉兰舟就跑,走后门,翻墙,装扮成小厮,各种奇招屡出不穷,气得教书先生想上吊自尽。“汝子不可教也!”教书先生找不到玉兰舟,只能冲着林氏发火,“夫人,管管吧,再不管,您的儿子今日敢翻墙逃课,明日就敢杀人放火了!”
林氏向来赏罚分明,当即从将军府抓了人回来,拉到后院里家法伺候,三十大板,打在玉兰舟身上,疼在林氏心里。“为何要逃学?!”
玉兰舟趴在床板上动弹不得,哆哆嗦嗦吐出几个字,“娘,兰舟不爱读书,兰舟不喜欢像个呆木头一样坐在书房里!”
“你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你爹的封号,你已经十二岁了,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是想让你爹对你彻底失望吗?!”这是林氏第一次对玉兰舟发这么大的火。
玉兰舟无法理解,振兴家门难道非要靠一根笔杆子么?“儿子喜欢练武,喜欢打仗,想当像镇国大将军那样的大英雄!”
林氏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刀剑无眼,你是娘唯一的儿子,玉家唯一的男丁,你不能死,你这一生必须好好活着,为了玉家,为了我和你爹,你不能上战场,听明白了吗?”
“不明白!我这一生都不想明白!”玉兰舟吃力地从床板上爬起来,踏着血渍苦笑道,“儿子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娘最疼我,最懂我。陈姨娘和拿些小厮笑我榆木脑袋一根筋便算了,连娘也不理解我。”
玉兰舟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翻窗去厨房偷了坛青梅酒,然后跑到后院小花园里借酒消愁,酒香引来一只跟屁虫。
“哥哥,阿秋也想喝酒!”玉簟秋穿着乳白色的睡袍,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他后面,吓得这个习武之人险些摔个大屁墩。
“小屁孩喝什么酒,回去睡觉去!”玉兰舟心情不好,一句温和些的话都不想说,赶人赶得毫不留情。
玉簟秋不顾训斥,直接上前坐在浑身酒气的玉兰舟身边,笑得人畜无害,“哥哥,你今天又翻窗偷酒了,这事儿要是娘亲和爹爹知道了……”
“喝喝喝,跟哥哥这么见外做什么?我偷的就是你偷的,我能喝你也能喝,来,干了这口,好妹妹。”玉兰舟酒醒了一大半,说话比没醉之前还利索,满脸堆笑。
玉簟秋猛地灌了一大口酒,辣得呲牙咧嘴,酒一下肚,浑身开始发烫,脑袋昏昏沉沉,倒在自家哥哥怀里数着天上的星星,不一会儿便惬意地睡着了。
“娘不让我习武参军。”玉兰舟用万分凄切的语气说道,借着酒劲壮胆,什么混账话都一股脑儿地往外冒。“爹和娘根本就不了解我。我虽然瘦,但我力气可大了,杨子戎那小子都举不起来的棒槌,我只要一只手……我比他强多了,就因为他是大将军的儿子,可以光明正大地习武,而我呢?只能偷偷摸摸躲在书房里练上两招,看看兵书,过过眼瘾。”
玉簟秋翻了个身,玉兰舟还在说,“国公之子,生来便无人生自由,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与活死人有何区别?不如生于草野……就算生于草野,我还能骑着马,带着我的好妹妹去边关看一看漠北。”
“哥哥,阿秋支持你。”
玉兰舟好不容易捋直的舌头又打起了卷,“你……你你你都听到了?!”
玉簟秋坐起身,轻轻点头,“阿秋不但支持你,还有办法帮你哦!”
“这半坛酒都是你的了,快说说办法!”玉兰舟甸了甸手里的酒坛,见玉簟秋欲言又止,催促道,“好妹妹,你快说呀,哥哥不会怪你的!”
“圣旨难违,我进宫让砚之哥哥同陛下说一声,让陛下下一道旨,准你光明正大习武不就行了?”
玉兰舟沉思了一会儿,“不行。”
“为什么?哥哥难道不想习武吗?”
“若太子殿下亲自为我说情,玉家就会被有心之人扣上勾结太子的罪名,传出去了多不好。”
“人生难得有梦想,很多人一生都没有彻底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蹉跎岁月,最后一事无成,白走这世上一遭。哥哥,阿秋不想看到你放弃自己的梦想。”玉簟秋说得义正严辞,字正腔圆。
玉兰舟目瞪口呆,“这些话你听谁说的?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可爱!”
玉簟秋红雾遮面,支支吾吾,“还能有谁嘛……”
血浓于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