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闯残林吓退真假鬼入周府偷窥生死簿
向博然看了眼贺西格,两人同时纵马进入前面的树林。跑出十几仗后,周围全是被砍断的树根,一根根参差不齐,没斩断的树则没有了树皮,显然是被人拿去充饥了。
向博然道:光天化日,何来的鬼?
贺西格道:不错,定是歹人作祟。
两人侧耳倾听,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只有几声鸟叫。正当两人想回头离去,贺西格的马突然受惊,向博然的马也受其影响,向前奔去。两人紧握缰绳,使劲拉扯,马依然不受控制,只得弃马跳下,两匹马疯狂的奔跑,瞬间消失在树林之中。
贺西格左右看了看,发现远处树下有一堆白骨,左手拉住向博然道:此林颇有诡异,我们还是回头为妙。
向博然看了眼白骨道:走。
回头没走两步,只听嗖嗖箭哨声过,两人下意识的后跳,没想到踩中机关,被两张巨大的渔网罩了起来,向博然从后背抽刀,已然来不及,右手刚到头顶,就被渔网结结实实的束缚在原地。贺西格挣扎了两下,没想到越来越紧,张口骂道:哪里来的歹人,给爷爷出来。
死到临头还嘴硬?一个尖尖的声音传来,和刚才的尖叫声如出一辙。
向博然定睛一看,来人拄着拐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像是饿死鬼投胎的乞丐。身后跟着三个人,外形异常相似,一人拿着长枪,另外两人居然拿着精致的弩弓。
贺西格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放开爷爷,我一个打你们四个。
那人冷笑道:我可打不过你们鞑子。要不是你们鞑子兵,我们也不会家破人亡,也不会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旁边持枪的也道:今天又有鞑子肉吃,何必废话。
拄拐那人冷冷的道:那我们是蒸着吃,还是煮着吃?
向博然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左手晃出匕首准备割开渔网,持弩的人抬手就是一箭,匕首应声掉落。
持枪的人捡起匕首看了看,揣在腰上,道:吊起来,洗干净,用铁刷刷掉外皮,然后把想吃的部位切块,丢到锅里煮熟了吃。
向博然听了之后一愣。
贺西格道:看来,你们不是一次两次吃人肉了。
几人听了哈哈大笑,笑声尖尖的令人毛骨悚然。持弩的人把地上的网绳拉起来,贺西格和向博然被吊在半空中。
拄拐那人对持枪的人道:你看着他们俩,我们去生火烧水。
持弩的两人去树林深处抗来一堆木头,有长有短,用长的搭起一个架子,短的放下面当柴火,拄拐的人掏出火石生火,又道:你们俩去抬锅。
两人答应道,不一会又从树林深处抬了一口盛着半锅水的大黑锅出来,往架子上一挂,就等着水烧开了。
向博然和贺西格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道:哎,初出江湖,没甚经验,经历过火炮,战船,千万人的战场都出入自如,没想到被这几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半残废给算计了,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持枪的道:你们知道人身上哪个地方最好吃吗?
贺西格哼了一声。
持枪的又道:你们知道人身上哪个地方最硬,哪个地方最软吗?
贺西格骂道:敢吃爷爷,毒死你。
持枪的大笑道:我告诉你,头骨最硬,脑子最软。所以要吃脑子,必须敲开头骨,但是头骨好难敲开,上次那个鞑子的头,我用木棍敲了好多下都没打开,最后没办法,把头割掉了,在地上摔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打开一个小口。虽然过了这么久,香味还是那么啧啧。一边说着一边还砸吧嘴。
拄拐的瞪了他一眼,道:何必跟他废话,吓着他,肉变酸就不好吃了。
持枪的道:是是。
烧火的两人道:水差不多了。
拄拐的道:把这个鞑子放下来,先刷皮。
烧火的刚跑去解网绳,就听到林外传来几声汪汪狗叫,吓得手一哆嗦,贺西格被摔在地上。
拄拐的道:怕什么,不过几声狗叫。
说完,又传来几声嗷嗷狼叫。
拄拐的道:不要管他,刷皮割肉。
持枪的丢了抢,掏出一把铁刷和向博然的那把七寸匕首,正准备要对贺西格下手,林外又传来几声凄凉的女人哭声:还我命来
持枪的丢了铁刷和匕首就往树林深处跑去,边跑边哭道:我让你们不要吃那个女的,你们偏不听,她来讨命啦。
拄拐的道:胆小鬼,怕什么。
烧火的两个人早就吓的不行,看到持枪的边哭边跑,也跟着踉踉跄跄的跑去,一把弩弓掉在地上也顾不得回头。拄拐的强作镇定,一瘸一拐的骂道:你们这几个没胆的,跑什么。自己也跟着跑向树林深处。
向博然道:师兄,你没事吧。
贺西格道:死不了。不过我的左手被压住了,匕首拿不出来。等我翻转
话没说完,只见周围雾气渐盛,白色的浓雾里,飘来几股黑气,围绕着向博然和贺西格不停打转。
这是什么东西?贺西格惊道。
向博然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正不知怎么回答,就看那黑气越聚越多,越来越浓,渐渐形成一个有头有脚有手的模样。那头脸并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一张黑深的大口。那腿脚足有五尺多长,悬空站定。手臂也有五尺多长,指尖好似一把锋利的弯刀。向博然还没看清,只感觉右臂一阵剧痛,被那黑色弯刀实实在在的划开了一道口子,汩汩的往外流血,这血流到地上居然变成白色,仿佛燎原之火,蔓延开来。那团黑气发出刺耳的嚎叫,从弯刀刀尖灼烧的地方缓缓的燃烧,渐渐的变白,嚎叫声越发尖锐。另外一团黑气张开大口正要吞下贺西格,突然感觉地上冒起白色的光芒,不敢逞凶,飘到向博然身边的黑气旁斩断那燃烧的手臂,一起散做数股黑烟,瞬间消失在林中。
两人还没弄明白这一变故,白色雾气便渐渐散去。只听得林中有人呼唤:博然,你在哪?哥,你在哪?
贺西格道:巴达玛,我们在这。
跟着声音,巴达玛和陈善民驾车过来,看向博然在树上吊着,贺西格在地上,不禁问道:你们着了猎人的陷阱?
贺西格道:哪来的陷阱,这是吃人的机关。
陈善民下了马车,给二人解开渔网,熊小宝也跟着须见昌驾车来到。须见昌护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熊小宝道:进了树林,须先生就发病了。
巴达玛道:须前辈的心病又犯了,快取出黄芪和茸丹,正好那有烧开的水。
熊小宝赶忙将马车上的行李取出来,陈善民边给向博然包扎边道:我们的衣物和盘缠都落在太平客栈了,今晚只能在这树林过夜了。
贺西格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快离开。
向博然拿起自己的匕首放好,又捡起弩弓看了看,道:这应该是元兵的武器。
贺西格道:嗯,那堆白骨定是元兵的。
向博然道:少了两匹马,我们只能一起坐马车了。
熊小宝和陈善民把自己的马分别套在马车上,每三人乘坐一辆马车。待烧开黄芪水,装满水袋,众人坐马车离去。须见昌喝了黄芪水,吃了茸丹,顿时感觉恢复了不少。
须见昌不禁疑惑道:我这心病多在天气阴冷时发作,这五月天正值春暖发作还是头一次,好生奇怪。
巴达玛道:有可能是这树林阴湿气太重。
贺西格道:不错,这树林非常诡异,我们赶快离开为妙。
向博然道:幸亏你们来的及时,吓跑了那几个人,不然我俩定惨死在这树林。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学狗叫,狼叫,鬼叫。
巴达玛道:我没学鬼叫啊。
贺西格道:这时候就别说笑了,人吓人,吓死人的。
巴达玛道:真没说笑,你们离去一盏茶时间,我们就去寻你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不信你问他们。
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三个人,也是同样的回答。向博然和贺西格同时惊出一身冷汗。
贺西格问道:你们看到白雾了没?
没有。
贺西格又问:你们听到鬼叫了没?
没有。
贺西格倒吸一口凉气,和向博然对视半天。
不对。须见昌叫道: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走出这树林。
众人愣住了,仔细环顾四周,根本找不到出路。
须见昌对向博然道:断树做路标。
向博然会意,抽出玄铁刀,边走边砍树。过了一盏茶时间,天渐渐黑了,无论怎么抽打,马也跑不起来。
须见昌道:别打了,少了两匹马,半天没吃没喝,肯定跑不动了。我们赶快生火,看看能不能熬过一夜。
刚要行动,陈善民啊的叫了起来:前面有尸体。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是四具尸体。向博然和贺西格一看,正是那几个吃人肉的饿死鬼,死相非常诡异。
向博然道:就是这几个人设陷阱,专吃人肉,刚才听到鬼叫吓跑的,没想到死在这里。
须见昌果断的道:烧了。
熊小宝点起火来,尸体好像干柴,烧的哔哔啵啵的声音,火光中几个人的尸体好像活过来,居然一起坐了起来,手腿还在乱动。
吓得巴达玛大叫:鬼啊。钻到贺西格怀里。
须见昌道:尹姑娘莫怕,尸体在燃烧中这样是很正常的,并非是鬼。
哪里有鬼?
从树林深处蹦蹦跳跳的窜出来一个人,众人吓了一跳。
哪里有鬼?那人站在火光旁边问道。
陈善民吓的脸刷白:人吓人,吓死人的,你是人是鬼?
那人笑道:吓死我啦,你看你白的,我还以为你是白无常呢。
熊小宝道:这荒郊野外的,又是黑天,你一个人在外面,不怕吗?
那人笑道:我住这里啊,每天都要巡夜,没什么可怕的啊。倒是被你们几个在这里烧尸体吓到了,你们是谁啊?
向博然道:这位大哥,我们一家要去远房亲戚那里躲避战祸,误入此林,谁知天黑找不到来时的路,还请大哥能帮我们指条出去的路。
那人笑道:出去的路倒是不难,但是谁知你们这是不是杀人越货,毁尸灭迹啊。我得报告官府。
贺西格道:信不信我杀你灭口。
那人笑道:不信。
贺西格刚想动手,巴达玛伸手拦住,微笑道:这位大哥,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那人笑道:我姓牛,没有大名,小名就叫阿傍。我告诉你们我的姓名啦,你也得告诉我你们的姓名。
巴达玛道:我是尹苍荷,这位老先生是家父,因为身体不好,故而想去投奔远房亲戚,躲避战乱,安享晚年。这是家兄尹禄,刚才鲁莽,还望牛大哥见谅。旁边这位是我的相公,姓白名武,另外两个是家父的随从。我们误入此林,看到几个可怜人的尸体,不想他们暴尸荒野,故而焚尸,期望他们入土为安,不必做了林中野兽的腹中之物。
牛阿傍道:嗯,小姑娘说话我爱听,你们大老爷们说话戾气太重。
巴达玛道:那劳烦牛大哥能给我们指明出路,家父也好及早出林找郎中看病。
牛阿傍道:不行不行。
巴达玛道:为什么不行?
牛阿傍道: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巴达玛道:难道牛大哥愿意亲眼看到一个老人病死在这里吗?
牛阿傍道:我说不行不是不给你指路,而是现在你们出不去树林的,我要带你们回老爷家过夜,明天一早再出林。
须见昌道:牛壮士啊,我们主仆六人出门在外,如今天色已晚,怎好到贵府上打扰。
牛阿傍道:不打扰不打扰。老爷说了,来到此林中的必是有缘人,务必要留在府内过夜,否则太不礼貌了。
须见昌道:可是老朽急需出林找郎中看病。
牛阿傍道:没事没事,你袋中有黄芪水,而且你吃了这姑娘给你的药已经恢复啦。过一夜再走,什么都不耽误的。
众人一听,暗道:这人看着一副傻像,怎么什么都知道,巴达玛刚才撒的谎岂不是露馅了?他为何不戳破我们?
须见昌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牛阿傍道:不叨扰不叨扰。
须见昌道:那麻烦牛壮士带路。
牛阿傍道:我先灭了火,防止烧起来。说罢抠了抠鼻孔,对着尸体上的火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火登时灭了。
众人瞪大了眼睛,暗道:此人绝不简单。
须见昌咳嗽了一声,右手摸了摸胸口,众人看了都明白,这是提醒大家要多留心。
牛阿傍走在前面并没回头,听到须见昌咳嗽,就道:老先生放宽心,我家老爷只是请诸位吃个饭而已。
众人不再说话,牵着马车默默的跟着。走了百余步,穿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后,前面豁然开朗,月光下,一座大宅映入眼帘。宅门两侧柱上贴着对联:
是是非非
明明白白
宅门顶上挂着黑匾白字: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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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闯残林吓退真假鬼 入周府偷窥生死簿[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