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宗正寺。
一抹红影穿过白雪覆盖的庭院,快速走入外墙灰白的牢狱。这里关押的都是宗室内犯下罪责过失之人,比如太子贺兰端显。那抹红影,正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贺兰端绮。
贺兰端绮来这里探望并不合规矩,可是贺兰端显被收押已经过了半月之久,她一天比一天担心,一天比一天焦急,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才用公主身份向宗正寺卿施压,得了通融便偷偷地跑了进来。
宗正寺的牢狱并不简陋,毕竟关的都是宗室中人,日常照顾还算周到。贺兰端显在这里虽然失了自由,但身体上倒是没受什么苦,至于精神上就不好说了。
“王兄,你受苦了。”
看着形容憔悴的兄长,贺兰端绮心疼不已。若不是父王这一次特别震怒,她真恨不得立刻将他带出去。
“我没事,不用担心。”
拉着妹妹的手,贺兰端显温和地笑了笑。
“怎么能不担心?”贺兰端绮已经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表舅去见过母后了,正在为你想法子。可是母后之前太冲动了,杀光了你之前的那些侍卫,现在想为你申辩一时也找不到旁证……”
贺兰端绮口中的表舅正是王后的表兄——当朝尚书左仆射王令。他与太子、王后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太子有难,他自然要跟着出力。
“母后和表舅大可不必这样,罪我已经认了,没什么可申辩的了。”贺兰端显不以为然。
这些天他在宗正寺心思反而静了许多。安远寺的事情发生之后,像一把悬在他心头的利剑,现在剑落了下来,扎在心上,却没有想像中那么疼痛,反而让他一身轻松。
从前他就不喜欢母亲激进的行事风格,太子头衔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现在为了维护素和流金,他正好可以摆脱这一切,似乎正合他意。
“王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是不是怨母后?表舅已经说过她了。她就是紧张你,才会冲动行事。你不要怪她啊!要不是父王把她禁足了,她也想跟我一起来看你的。”
事实上,王令不仅仅是说了王后,还肝火大动骂她糊涂。贺兰端绮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表舅如此生气。名义上他只是臣子,母亲是王后,哪有臣子辱骂国母的道理?可正因为表舅这次如此失控,才让贺兰端绮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不问我,到底有没有做过?”
妹妹见到他这么久,对他此次入狱的原因只字未提,贺兰端显不禁有些好奇。
闻言,贺兰端绮望向兄长,毫不犹豫地说:“你根本不可能做那种事。”
她完全的信任让贺兰端显颇为感动,只是注定要辜负了。
“可我真的做了。”
贺兰端显的坦白让贺兰端绮明显一愣,可看了一会儿兄长,她还是继续坚持了自己的判断。
“不可能!”贺兰端绮十分,“王兄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就算你钟情大嫂,也不可能做出那种道德败坏的事情。就算、就算真的有,那一定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啊!贺兰端显忍不住轻轻感叹,安远寺的事的确可以说迫不得已,但上次在母后宫中救下素和流金,绝对是心甘情愿。
“大嫂的身子如何了?”他问。
“你还有心思关心她?”贺兰端绮有些生气,但见兄长担心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告知了他,“她已经好了,明天就要来宗正寺作证指认你了!”
“明天啊……”
听见妹妹说素和流金痊愈,贺兰端显顿时放心了不少。知道明天能见到她,更是有些高兴。无论如何,还是想见见她。毕竟那天她在他怀中满身鲜血,他只想亲眼看看,确定她安好。
“王兄,母后已经糊涂办坏事了,你可不能糊涂啊!表舅让我告诉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认罪。如果你认罪,倒霉的不仅是你,还可能是母后的整个母族。父王已经被陈贵妃迷惑住了,口口声声都是要严惩。要是真的入了罪,我真怕……”
“绮儿,”贺兰端显打断了妹妹,“如果我真的入了罪,我相信以表舅的本事,自保足矣。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不适合当这个太子,也许这机会正好可以让我卸了这担子。我这么想,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呀?”
贺兰端显慢声细语,表情温柔,面对这样的哥哥,贺兰端绮哪里责备得起来?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红了眼眶。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毁了大嫂的清白,如果我不认罪,别说母后饶不了她,大王兄肯定也容不下她了。”贺兰端显说出了心里最朴实的愿望,“我不想她死。”
回忆与素和流金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贺兰端显的心就柔软得一塌糊涂。这么美丽的女子,本该被人捧在掌心、精心呵护才是,可天不怜人,让她一路坎坷至今。他疼惜都来不及,如何还能雪上加霜呢?
此时,在贺兰端显心中,谁在陷害他和素和流金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地保住素和流金。这只怕也是他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王兄……”
“我心意已定,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是皇家血脉,就算认了罪,父王除了撤了我的太子之位,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兄长如此云
59.认罪[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