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之,怎么才来?”楚敛看着柳蘅走过来,眉眼含笑。
柳蘅只觉得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他究竟是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柳蘅心绪复杂,又不能表露出来,他佯装轻松,看着这女子笑靥如花,只觉得满心罪恶,为何,他要喜欢上一个杀人的女子。
楚敛问他:“怎么不说话?”
柳蘅看着她的眉眼,目带探究之色,这样的女儿家,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谋害人命的杀手,可由不得他不信,杜水的说辞,还有楚虞的回答。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面前这个女子,没有那么简单。
楚敛看他失神的样子,不由得蹙眉道:“亏之,你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柳蘅摇了摇头,看着她沉了沉眼眸,扬起一抹笑意,随即语气清淡道:“咱们走吧,别让船家久等了。”
“好,走吧。”
楚敛没有发现他今日的异常,走在前面上了船,柳蘅盯着她轻盈的步伐,他想,以往看着只觉得是个让人喜欢的女子,此时看来却处处都是破绽。
寻常人家的女子,为何会有这般好的武功,他也打听过,楚家小姐原来并不是必须习武的,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的以为。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慢悠悠的船到了荷花丛中,柳蘅才开口道:“阿锦,我有些事情,想问一问你。”柳蘅的嗓音微沉,有些不同寻常。
楚敛尚且无知无觉,正伸手撩拨着荷花,转过头来道:“嗯,你想问什么?”
“只是一件小事。”柳蘅似笑非笑看着楚敛,她不禁背后发冷,下意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转过脸去淡淡道:“什么事?”
“你是楚锦吗?”
楚敛怔了怔,看着他笑道:“我自然是楚锦,你今日怎么了?”
柳蘅瞬间不苟颜色,冷冷的看着她,问道:“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吗?”
“我是呀。”楚敛还真心虚了一下,她自小到大,只要摆出楚少主的名号,有谁敢对她不敬,此刻突然被质问假身份,真有些意外。
“那好,楚锦,别再骗我了。”柳蘅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浓浓的失望,口中刻意咬紧了楚锦两个字,那模样看的楚敛眼皮一跳。
她奇怪道:“什么骗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吗?”柳蘅看她还佯装无知,想起惨死的堂兄心中愤怒,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吐出三个字:“柳思之。”
“你……”楚敛赫然睁大了眼睛,只觉耳边轰鸣一声,踉跄后退了两步,口干舌焦,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谁,究竟是谁,这件事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柳蘅看她失神模样,心中却无丝毫快意,他宁可她一口否决,他也愿意被她骗着,这样想着,脸上扬起了自嘲的笑容。
“你好生的胆大妄为啊,呵,亏我以为你是楚家小姐,天真无邪,没想到,竟然是个杀人魔头。”
楚敛的目光落到柳蘅的脸上,她逃避了许久的现实,如今被这样猝不及防的摆在了眼前,她无招可应。
柳蘅一字一句的口齿清楚道:“今天我来,就是因为我希望,你来亲口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杀了我堂兄。
而我又有多么的有眼无珠,看不透你这满手血腥,竟然妄想与你这样的狠毒女子白首不离。”
柳蘅的步步紧逼,严词厉色,让楚敛惊慌失措,她张嘴想要解释,却觉得自己无从说起。
说什么,根本无需解释,因为真相尽在眼前,哑口无言,他本来就说的没有一丝错。
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道:“亏之,你听谁说的,怎么可能是我。”
“别叫我亏之,你明知道他是我的堂兄,你却来接近我。你说你想和我在一起,难道你是想着瞒我一辈子吗,还是说你想连我一道杀了?”柳蘅歇斯底里,一反平常斯文模样,眼眶通红。
“你说你喜欢我,我不信,你一直以来都是陷我于不仁不义。”
“你这一切,都是在骗我吧,你不是楚家的小姐,是他们的使女,噢,这应该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就是杀手,还有什么在骗我呢,嗯,楚姑娘?”
柳蘅冷笑着,死死攥着楚敛的手腕往船边靠,楚敛一只手撑住船篷,看了看船边的荷花,这里情形不算太好。
“还有,你来到我身边是为了什么,为了杀我吗?”
楚敛垂下眼,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掐住船木,低声说:“是谁告诉你的?”
“你这是承认了?”柳蘅多想她能够狡辩过去,他真的是瞎了眼,他抿了抿唇角,追问道:“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楚敛看着他,不答反问:“我想知道谁告诉你的?”
柳蘅冷笑一声,觉得没必要替那个人隐瞒,索性说了出来:“一个自称名为杜水的男子。”
“不可能。”楚敛断然否决。
柳蘅惊诧她的冷静,讥诮地挑眉道:“什么不可能?”
“你哥哥害死了他唯一的妹妹,他怎么可能回来找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弟弟。”
楚敛盯着他,目光冷厉,柳蘅一颗心如坠冰窟,此时此刻,她不是愧疚,而是质疑。
被人识破后竟然不是忏悔,而是冷静的追问另一个人。
他是该有多傻,才能被她这样拙劣又敷衍的样子骗的团团转。
楚敛却没有他这样的多愁善感,倒吸一口冷气,好一招釜底抽薪,楚敛回过神来,只是震惊于楚虞的果决,她究竟是低估了长兄。
“你这样卑鄙无耻的行径,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你难道就没有半分愧疚吗?”柳蘅显得痛心疾首,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这样狠毒的女子。
“不错,是我杀的他。”楚敛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好似一潭静静地秋水,冰冷彻骨。
似乎杀一个人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捏死一只蝼蚁,微微启唇:“那么,又如何呢?”
柳蘅睁大了眼睛,她承认了,她竟然就这样承认了,没有任何辩解,是心有愧疚,还是不屑于伪装。
那语气里带着的不屑一顾,令柳蘅不禁怒视着她,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咬牙道:“即使他犯下再大的错,他也是我的兄长,而你也没有资格杀了他。”
“那么我就杀了,我只说,你又能如何,柳公子。”楚敛唇角扬起冷笑,看也不看他一眼,眸子带着一丝轻蔑,哪怕她知道,自己的确是在强词夺理。
“难道你柳家杀的别人就行,我便不能杀了你家的登徒子,为人报仇了。”
柳蘅的目光一刻都不放过她,似乎如一把利剑刺穿她一般,他面皮紧绷,咬牙挤出一句话:“但你不是官吏,所以你没有资格决定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那贵堂兄就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了吗,柳公子,你那堂兄的臭名昭著在这江陵府可是遐迩闻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当时又在哪里,只因他是你的堂兄,难道就可以被原谅。”
说着,楚敛淡淡嗤笑一声,她知道此时不是口舌之争的时候,到底还是性情浮躁,按耐不住的驳斥回去。
柳蘅双眼微红,低言怒道:“你既然杀了我堂兄,何必再来接近我,难道,你还想要杀了我吗?”
楚敛头一次面对一个人的质问诘责,她有点慌乱,越是生活在阴暗中的人,越惧怕正大光明的对峙诘问。
76.决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