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坐船过去吧！”
下了马车后，看到的景象令谢眉若张口结舌，她只是以为楚家的府邸会比寻常人家奢侈一些罢了，没想到竟然是独占了一片汀州，绿柳堤岸，湖水仿佛染了淡淡烟色，繁花似锦，远远的可以看见那片汀州之上是一座粉墙黛瓦的园林所在，如神仙仙境一般。
慕清明去问楚敛：“少主，安排谢姑娘住在绛雪轩如何？”
绛雪轩离楚敛的院子不远，却也不算近，走也要走上一刻钟去。
“无妨。”
对于楚敛来说，一个姨娘离得再近，哪怕是同一张床上，也没有什么用处。
楼台亭阁，亭榭曲廊，藤萝春生，谢眉若跟着慕清明一路往里走，十步一景，五步一阁，走过翠竹小径，才到了一所院子，上书绛雪轩三个字。
清雅幽静，内设亭台阁馆，曲廊深深，谢眉若没想到自己会住这么好的地方，谢家最好的主院也就这样了。
“是我一个人这在这里？”
“是的，日后如何您可以随意。”
慕清明把绛雪轩的事宜都处理好，又亲自带着两个人来，对谢眉若道：“这两个丫鬟，是与姨娘伺候的人，姨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问她们就可以。”
两个同样打扮衣饰的丫鬟，恭恭敬敬跟在慕清明身后，十五六岁的样子，看着很规矩，行礼的动作几乎一致。
谢眉若还有些恍惚，只是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请姨娘赐名。”声音脆生生的，都是笑盈盈的，圆圆的脸很讨人喜欢。
“便唤作雨雀，雨鹃吧。”
“奴婢谢姨娘赐名。”两个婢女屈身行礼，不卑不亢，生得俏丽盈然，十六七岁的年纪。
屋子果然秉承了楚家一贯的奢靡，布置得虽然看上去清新雅致，细细看去却都是价值千金的物什。
谢眉若心中大为慨叹，这些东西，她那位嫡妹向继母撒了多少次娇，都没能得到，如今她却轻易得到了，真不知该怎么说。
“姨娘，奴婢带两位姐姐去安顿行李。”雨鹃恭身行礼，带着轻雾、轻柳退了出去。
雨雀笑意盈盈走上前来，殷勤道：“一路辛苦，不如奴婢为姨娘梳洗打扮？”
“嗯，好。”
雨雀打开屋子里的衣柜挑了件桃花云雾烟罗衫，转头笑道:“姨娘看这件桃花云雾的如何，正衬得姨娘颜色好。”
“嗯，这件就好。”
谢眉若坐在雕花莲藕水银镜前，看见没有任何痕迹的皮肤，依旧是少女的身子，干干净净，吹弹可破，微微蹙眉，我见犹怜。
她在家一向不得父亲宠爱，族爷爷说要讨好楚少主，父亲舍不得送妹妹来，便将她舍了出来，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哪想到继母那里去请安，一时不防便被人算计了。
手中拿了一支青螺眉黛把玩，低眉唇畔含笑，这样好的东西她以往是没有钱买的，因为份例被继母克扣了，可如今这些东西一夜之间变得触手可及，代价却是要把自己当作货物卖才可以。
“雨雀，这府里，可还有其他的姨娘？”
她如今到了楚家，虽说楚少主对她颜色冷淡，她也要为自己细细谋划才好，若不然真的叫她老死这后院，倒不如死了去，谢家的人，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雨雀答道：“除了姨娘以外，府里并没有其他的姨娘，府里的女子除了侍女就是舞姬了，但是少主很少召见她们。”
“姑娘，这是馥郁居新出的丁香花粉。”雨雀取出一只绘着丁香花的圆白瓷盒子，旋开盖子只见里面是洁白的细粉，散发出扑鼻的香味，用簪子挑了一点抹在谢眉若的两颊匀开，细腻润泽。
“这些都是馥郁居的胭脂水粉？”
若都是的话，雨雀拿出来的这些东西至少也要三十两才下的来，她们谢家嫡女每个月的份例也才白银二十两而已。
雨雀应道：“是的，楚家一向只买馥郁居与兰桂坊的脂粉香料，姑娘可要用头油？”
“不了，我不大用头油的。”谢眉若摆摆手，她可不喜欢这些油腻腻的东西，在谢家她略有打扮艳丽时，继母嫡妹便处处找自己的麻烦。
“姑娘头发乌亮柔顺，倒也不用头油之物。”雨雀笑盈盈的为谢眉若绾了一个流苏髻，又取了两支珍珠碧玉步摇一左一右插上，一步一摇，衬得人明媚。
“你与我说说，这府里吧。”谢眉若轻轻的咬着唇，迟疑道。
手里捧着一杯雨雀泡的碧螺春，是今年清明前上好的新茶，她在谢家喝得都是陈茶，说不上味道好不好，可这价值就不一样。
“姑娘想知道什么？”
自己既然已经进了这里，总要为日后的生活做打算，看楚少主的样子并不打算找她，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
“嗯，为何我们方才进来的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多少人？”谢眉若看着镜子里的女子，略一蹙眉颇有几分娇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在谢家时的郁卒。
“姑娘现在住的这里并不是楚氏本家，而是少主自己的别苑，其实也不是没有侍卫，大公子需要静养，整个别苑只有二百多人，可别苑太大，故而姑娘没有看见。”
“不是本家，还有二百多人？”这样大的家业竟然还不是本家，谢眉若睁大了眼睛，她从进府门的时候还坐了半个时辰的轿子，要知道许多人家必生也没有这么大的家业。
她从前就知道楚家的富贵，人们常说，论这世间，可做楚家小姐，不要做天家公主。
她曾经问过嬷嬷为什么会有这句话，嬷嬷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说：“我的好小姐，意思就是说，做了楚家的女儿，享得起那天家公主的荣华富贵，又不用受帝王家的苦楚，可怜我的小姐没能托生在楚家，不然也不会如今这般令人揉搓摆布。”
当时她还说：“我若托生在楚家，就见不到嬷嬷了。”
没成想，有朝一日，她也成了楚家的人，是不是老天听见了她的愿望。
“这还是少的，少主当初为了让大公子安心养病，才去掉了许多人。”雨雀对谢眉若的话有问必答，来之前慕侍卫就告诫过她们，有些问题自己看着来。
其实谢眉若对大公子很感兴趣，从她那几个妹妹口中，这位楚虞公子可是位神仙样的人物，可惜天妒英才，被废双腿，才有了如今的楚少主。
“姨娘，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吧。”谢眉若手里拈着一支金雀钗，挑一点点口脂，涂抹在唇上，唇瓣轻轻一抿，颇为娇艳。
“府里主子不多，平常少主不来时只有大公子，大公子身体不好，一直在别苑静养，偶然其他几位堂小姐也会来小住。
少主身边的慕姑娘也是主子，听说是与少主共承一师，名为主仆，实为师姐弟。”传言慕姑娘就是少主的红颜知己，不过剩下后半句她没敢说出来。
雨雀侃侃而谈，对府里的状况虽说只是一知半解，谢眉若也觉得足够了，人虽少倒也好过不是三妻四妾满院子。
父亲那满院子的莺莺燕燕，以往鄙夷她们，如今自己也成了这样的身份，作孽。
“府中没有管家吗？”
“当然有的，是殷斯殷大管家，但因为当初府中人手少，也就没什么事情做，殷管家便时常被少主派出去，现在还没有回来。”雨雀挑起一缕头发，然后交叠过来，编了一个辫子从斜边挽上去，梳的是妇人的发髻。
“姑娘看着好吗？”
“嗯，很好。”
15.姨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