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淡淡撇了她一眼,她立刻又低下头去,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周蝶脑袋里却想着叶繁方才的样子,平日里稳重又成熟的侠客陡然变成了轻浮的登徒子,难道这里的男人都这样,明明,明明之前还是个正经斯文的公子。
叶繁很顺利的把周蝶带了出来,这其实很容易,结果周蝶从出来后就一直不说话,叶繁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了,好几次他都以为她又丢了,跟在后面悄无声息的。
“小姐。”
“翠儿,没事了。”周蝶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翠儿一碰她身上就听见她喊疼,拉开袖子一看,她家小姐的手臂上都是横七错八的伤痕,翠儿抬头一看自家小姐居然还在笑,眼睛一酸,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别哭了,你看,好在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翠儿抽泣着,又被她逗笑道:“小姐哪里有什么须尾,又不是兔子。”
“周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晋州这地方风水不好,我打算带翠儿去长安看看,古都啊!”
众人无语凝噎,简直匪夷所思的周蝶一派的天真,这一个多月的路程她也是跟着过来的,有多辛苦难道不知道,晋州城外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无家可归的难民,真不知说她胆子大好,还是愚蠢的好。
九桀挑了个机会找到楚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少主,我看那女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何救她?”
楚敛弯了弯唇,笑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众人:“……”
哪里有趣,分明就是傻。
回到谢家三日后。
楚敛盘腿坐在窗边的塌上,正端着一本书卷看,日光照在她的身上,蓝色的衣袍衬得手指白皙。
叶繁面带微笑,敛衽行礼道:“回少主,查到轻描阁的幕后主子了。”
楚敛放下手里的书卷,抬头问道:“是谁?”谁能有这么大本事,居然逃过了楚家的耳目。
“是燕都西厂的督主,卫衣。”叶繁皱了皱眉,这位他们可惹不起,谁不知道西厂的狠毒。
楚敛茫然,手指慢慢抚平有些卷皱的书页,蹙眉道:“卫衣是谁?”
“卫衣九岁进宫,至今已经有差不多二十年了,祖上便姓卫,后来护驾重伤,成了新的太监总管,当今陛下便允他做了西厂督主,如今可以说是,权势滔天。”
说到这里,叶繁眼皮微微一跳,他曾见过这个西厂督主,虽然站在哪里不说不笑,人长得也斯文也好看,却真应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就是喜欢西府海棠的那个。”卫衣此人生来倒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怪癖”,其中之一便是性喜西府海棠,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喜欢个花草似乎也没那么怪异了。
灰白色的信鸽落在笔架上,小巧的脑袋上一缕淡灰色的绒毛,黑漆漆的小眼睛不停的看着四周,右脚上系着一支细竹筒。
楚敛解下竹筒,里面是一卷纸,写着的,也许就是她最后的命运,眸中瞬息万变,似乎结了层厚厚的冰霜。
从锦囊里倒出一些鸽食喂给信鸽,又在杯子里添了水,等它吃饱喝足,楚敛只在信纸上写了二字,想着又添了几个字,用了蜡漆封了竹筒,重新系回它的腿上,将它捧到窗子边往上一扔,小鸽子扑楞楞的飞走了。
窗前竹风摇曳,皓月当空,天气日益转暖,夜晚也没有当初那么凉了。
“楚敛自然一切都听父亲的。”
印象里最深的一句话,楚敛说了成百上千次,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妆台上的水银镜一遍一遍的练习。
嘴角始终带着略微的上扬,眸子中除了服从以外,看不出其他任何神色,一丝一毫的恨意都看不出来。
真是不容易极了,日日唤着父亲二字,楚敛几乎快咬破舌尖了,她对楚虞好,对楚卿好,对所有的楚家人都好,是一个合格的楚氏少主。
楚肆的偏袒与苛刻,造就了楚虞和楚敛不同的人生,父母在孩子的少年总是影响那么重。
是夜,月上柳梢头。
江陵,楚府的殷斯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只是一句简短的话。
真的开始了呀。
手指微微一颤,眸底幽深莫测,少主果然还是决定了,明明早就猜到的结局,可此时此刻看见少主的亲手信还是,仍觉得不可思议。
少主心里终究是不好受的,最后一个字竟无端拖出些尾端来。
殷斯摘下三月桃花写意绢纱灯罩,将信笺放到烛火上慢慢吞噬殆尽,本来有些微弱的烛火突然肆虐张狂起来,映得殷斯眼眸阴沉有些微亮。
清溪小筑
楚虞的病越发的严重,可他只关在房中静养,外面什么风云变幻丝毫不理会,他要做的只是暴风雨来临之时,关上窗子,回到他的书桌前,看他的书罢了。
不过将死之人,有什么好不好的,惦念的人,总也不在,知道她好就可以了。
既言是情,便总是念念不忘。
楚虞很多事情都知道,可他就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听不见看不见。
他捂着胸口,疼得他无力呼喊,眼前渐渐的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心疼。
他吃东西很少,也许是吃药太多了的缘故,他的胃口也很刁钻,自己不挑,但味太浓的熏得他吃不下,味道太淡的又无法下咽。
他也说不好自己想吃什么,每次都是只吃几口,而且都是少油水的,他又不总是出去晒太阳,皮肤透明的白色,甚至舌苔也是透明的无色,更加的孱弱。
父亲很关心他,但每每来到他这里,都是只坐了一会就走了,楚虞隐隐能听见父亲心里的叹息声,他觉得对不起父亲,但想一想,还好还有楚敛在,至少不至于后继无人。
“十一有没有送信回来?”
祀衣迟疑了一瞬,道:“听管家说,送回来过口信,大约要在晋州停留一个月。”
“晋州那地方乱,十一若遇上危险可就不妙了。”
“公子不用担心,少主武功高强,身边又有人保护她,怎么会有事呢,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触犯楚氏少主,您说是不是?”
楚虞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禀少主,九桀求见。”
“进来。”
“少主,九桀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事关轻描阁。”
楚敛有些疑惑,一个太监开得青楼,有奇怪事应也很正常,开口道:“什么事?”
“属下怀疑有人利用轻描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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