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可是，眼底大约是有一穴泉眼的吧，竟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怎么仰首，都无法尽数消去。
无声的，一滴清泪，沿着眼角轻轻的滑落。
不知什么时候，甘正站在了柳絮的面前，手指轻轻抹去了那滴欲落还休的泪水，温柔的说道：
“还喜欢吗？我很怕记不清楚你描绘的样子了。”
“不，你描绘的很好。”半晌，柳絮轻轻的说，不着痕迹的退开了一步。
空气陡然间变得异常的沉默，仿佛是被柳絮不经意的一个碎步而匆忙的惊醒了刚刚温柔的瞬间。
“我要回去了，太晚了。”柳絮平复了一下心情，眼睛无意识的四处环顾了一下甘正的房子。
甘正欲言又止的停顿了一下，终究也没有再说出只言片语。
隔了好一会，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故作的镇静：
“噢，那我送你回去！”
柳絮往门外走出时，经过了甘正卧室的房门，卧室门半开着，眼角的余光仿佛被一缕浓烈的红色刺痛，赶忙低下头，快步走出，仿佛害怕酸涩的眼睛再读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回酒店的路上，柳絮的脚步不自觉的开始放快，而甘正则拖着他看似沉重的步伐，冗长的跟随。
走到酒店门口时，柳絮停下了，甘正亦站定。
夜晚的升州已经少却了白日里的嘈杂喧嚣，一切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面纱，那样静谧无声，那样朦胧美丽。
柳絮轻轻拿下身上披着的外套递给甘正，甘正接过外套时握住了柳絮的手，柳絮挣扎了一下，甘正却握的更紧了，声音低若不闻，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絮儿，我可不可以再拥有一次机会？”
柳絮感到自己心乱如麻的慌乱，慌忙用力挣脱他的手，转身奔入酒店，一口气跑到自己的房间。
背靠着被重重关上的房门，心脏犹自扑通扑通乱跳，仿佛随时准备跳出胸腔一样。
那个月圆之夜的梦的破碎，她何曾想过此生会再见一眼那个让她伤心至此的男子。
而今晚，她竟和他独处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到足以引起她内心深处翻江倒海般的不断折腾和折磨她长久以来努力平复的心情。
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滚落，那么温热，那么苦涩，留下一道长长的印痕，仿佛，仿佛是甘正眼角处的那道细不可见的伤疤。
柳絮把自己疲惫的扔到床上，伏在绵软的被子上，让自己安静了一会。手里紧紧握着手机，终于还是拨通了云子哲的电话，声音里透着一丝许久未见的歉疚的缠绵：
“云，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云子哲有点睡意朦胧，楞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怎么了，丫头，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出差顺利吗？”
“挺顺利的，明天就回去了。”
“那就好，早点去觉觉吧！丫头，明天路上注意安全啊！”电话那头的云子哲开心的说。
这一夜，柳絮失眠了。
甘正和云子哲的身影反复不停的在柳絮的眼前晃荡摇摆，让人心烦意乱。
亦如三年前她意外重遇甘正时的那一次。冥冥中，甘正似乎就是她的命脉，总是逃也逃不开。
不同之处在于，那个时候的柳絮是义无反顾的，她背负着骨子里的传统和负罪感，在云子哲的痛苦和眼泪中还是勇敢的走向了甘正。
彼时，她以为她二十五岁以后的生命都会属于这个让她心折的男人，但是当她毫无保留的想要把自己交给他时，他却退却了。
生活和柳絮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这份绝妙的讽刺让日后的柳絮每每想起来时总是觉得心痛如针扎。
今时今日，时过境迁，她却终究不得不承认，云子哲就像一湾小溪，清凉甘甜。而甘正才是让她疯狂的大海。
这个晚上，柳絮又梦到了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情境：
她和云子哲正在海边开心的玩耍嬉戏，突然一个巨浪过来，把她卷在浪头里，推着她往大海处出走去。
起初，她觉得被浪头推着往前走，渐入渐深的水域，是一种刺激而惊喜的体验。温柔的海水包裹着她，绵软的力度拥着她徐徐向前。
而她穿着救生衣，并不觉得害怕，便顺从的沿着海浪的方向轻飘飘浮去。
慢慢地，她感觉到自己被带入了更深的水域，足尖慢慢脱离地面，海水慢慢从肩膀没入到嘴唇，偶尔一阵风浪，就会淹没到鼻尖，她有一瞬间的窒息。
脑袋被海水浮出的瞬间，她却看不到云子哲在哪里，她感到惊慌而害怕，她拼命的挣扎和呼喊着云子哲的名字，但是四周只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寂静一片，不见半个人影。
声音随着不断的呼喊声而愈变愈低，柳絮感到喉咙沙哑，自己又渴又累。无奈之下，嘴巴想要试着喝一口近在唇边的海水，刚刚尝试了一口，却又吐了出来。
浓重的咸腥和苦涩的味道让她有种呕吐的冲动。刚刚还温柔无比的海水，此刻却处处藏着看不见的利刃。
最后，她终于挣扎到了岸边，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伏在地上喘息了一下，挣扎着站了起来。
四面环顾，她看到了不远处有一湾溪水，正在欢快的汩汩流淌。
她挣扎着走上前，欣喜的用手捧着喝了一口，清凉而又甘甜，丝丝缕缕沿着舌尖直直的滋润到肚肠里。
正想贪婪的多喝几口，却忽然发现溪水不见了，眼前又是一片汪洋大海，漫无边际的把自己团团包围。
睡得极为不安慰，翻了个身，柳絮醒了。
看了看手机，凌晨五点钟。
最早一班回钱唐的车是早上七点钟，柳絮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快步走出了酒店的大门。
那样快的步伐，仿佛是要把那个可怕的梦境抛开的远远的远远的，直消失到九霄云外才算罢了。
第十四章偶遇还是刻意？（3）[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