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卉永远无法忘记那天的情景,她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而孤独的梦,梦里她孤身一人行走在一片迷雾之中,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她好似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要走到地老天荒,她的大脑空荡荡的,心中只觉一片悲凉,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究竟是什么,远处的浓雾发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嘉卉感觉有什么东西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可眼睛却疲惫的无法睁开,冰凉的左手突然间被人轻轻握起,一股暖流从手心直接传到了心脏。
“嘉卉。”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嘉卉莫名感觉十分的熟悉,那股暖意渐渐传遍了全身,疲惫的双眼一点点睁开,“你是谁?你在叫我吗?”
“我是承宇,我来接你了,这里不属于你,跟我走吧。”
嘉卉感觉左手一紧,身体突然轻了起来,浓雾旋转着涌了上来,她瞬间便被吸了进去。
一阵热辣辣的疼痛从心口处传来,嘉卉感觉周遭突然变得很是安静,双眼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黑布,整个身体都僵硬无比,一股寒气从她身下传出,使她不禁轻咳出了声。
“嘉卉,你醒了?”
关切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催促着她慢慢转醒,她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几人,空洞洞的黑暗让她一时有些无措,温暖的气息从手心处传来,她才发觉此时左手正被人紧紧握着,她扭动着僵硬的脖颈,一头银发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嘉卉感觉左手紧了几分,身畔的人轻轻动了动,银色的发丝滑落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僵硬的脖颈艰难扭动,银发下俊美的容颜苍白不已。
嘉卉一时怔住了,尚未完全回过神来的大脑“嗡”的一声响了起来,她张着嘴却始终无法发声,“承宇......”开合的嘴唇无声的说道,心口处又传来一阵阵刺痛,眼眶却干涩的流不下一滴泪来。
苍白的面容扬起一丝温暖的笑意,他只是看着,看着,说不上感动,也没有太多的欣喜,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充实了他疲惫的心,好想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
距他们醒来已经三天过去了,这期间他们一直躺在床上,按照老巫的话是要给身体恢复的缓冲时间,巫翕和郑灵均天天守在他们跟前,尽心照料着生活上的点滴。
当他们终于能够活动身体走下石床时,老巫颤巍巍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看样子,你们身体已无碍了。”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嘉卉半跪在老巫面前,感激的亲吻着她的手背,“谢谢老巫,是您一次又一次的救了承宇和我,您的大恩我们这辈子怕是无法还清了。”
老巫和蔼地拍了拍嘉卉的头,“傻孩子,尽说傻话,虽然因为禁术的原因,不得已让你离开了巫族,但是在我心中,你始终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老巫......”嘉卉满眼含泪,将头深深埋进她的怀里。
“可怜的孩子......”老巫苍老的面容带着哀伤,“你们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却是折了自己过半的寿数呀!”
沈承宇双手紧了紧,“与其一个人孤单的活在世上,我宁愿和爱的人相守在一起,哪怕时间再短,就算只有一天,我这辈子也值了。”
“唉......‘情这一字真是世间最毒的药呀!”老巫连连哀叹着,招手让沈承宇过来,将他们二人的手紧紧的握到一起,“好好珍惜彼此吧,我也不知道上苍留给你们的时间有多久,也许三五年,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更久,但愿老天垂怜......”
沈承宇嘉卉对望着彼此,眼波流转之间千言万语已了然于心,这是一种历尽艰难,劫后余生的心灵相通。
哪怕生命只剩下一秒,我也要用尽这一秒的时间去爱你,哪怕背离全世界,只要你在身边,我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黛色的青山呈锯齿状蜿蜒开来,衔接着广袤的天际,郁郁葱葱的野草漫过鞋底,潺潺流水声夹杂在香甜的空气中,篱笆墙围成的小院内,木制的两层小屋大开着房门,窗台上,茂盛的绿萝垂下歪歪斜斜的藤蔓,几近墙底,老旧的黑木门上,磨得发亮的铜色铃铛在风中“叮叮”作响。
“七年了,这里还是老样子。”沈承宇有些感慨的说道。此时他们几人正围坐在大理石制成的石桌旁,浅色的橡木地板干净锃亮,在阳光下闪耀着银光。
“是啊,七年了。”嘉卉遥望着远处的青山,微微有些出神。
“那天,在月老祠的那个小道士是你派来的吧?”沈承宇突然开口问道。
巫翕顿了一下,道:“没错,那是我派去试探你的,毕竟妹妹的命在你手上,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又是一阵沉默。
“少祭司,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既与嘉卉断了联系,为什么要在七年后突然现身?这与血咒有什么关联吗?”郑灵均对着巫翕淡漠的眼神,终于明白了嘉卉迷一般的气质源自哪里,虽然他们来到巫族已有几天了,但一切仍都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巫翕浅抿了口手中的清茶,缓声道,“正如老巫所言,血咒无解,想救嘉卉唯有其衍生咒‘血祭,但前提是血咒必须完成,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待时机,你们三次倒行逆施虽救得了一时,却极大的损耗了身体,为了让嘉卉撑到阴月之期,我才将安魂丹交与你。”
“阴月之期?”沈承宇皱眉道。
巫翕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这是血祭的第二个前提,借由阴月的强大力量,将魂魄锁在身体之内,为了那一天,我原本准备了安魂丹和破魂丹两种药,当我在黑暗中看见神色癫狂的陆离时,我知道破魂丹已经不需要了,”巫翕顿了顿,勾了勾嘴角,“自从第一次悦来茶馆见面后,那个阔少爷就一直在派人跟踪我,让我多少有些不方便,巫族不便直接插手外面的事情,许多事还得倚靠你们自己来做,那个阔少爷倒也起了些作用,也算是抵偿了他这么多日来带给我的麻烦了。”
“原来那天咱们的踪迹就已经暴露了,我听闻他有个私人实验室,一直在做人体方面的研究,不知他是想干什么?难道他也在寻找血咒的解决办法?”
嘉卉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沈承宇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那你后来交给灵均的药呢?就是老巫当时给我吃的那个红色药丸?”
“那个?老巫不是说了吗,那是护住血虫的灵药,阴月之夜效果最强,才得以锁住了嘉卉的魂魄。”
“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墨黑的眼眸暗了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呢?”
巫翕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看来有些东西还真是无法改变的,沈承宇,七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什么意思?”沈承宇脸上露出愠怒之色。
巫翕冷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他,“因缘果报,凡事都有其自身的法则,巫族早已不存于俗世,如今此番已是破例,势必要受到天谴,万事随缘,如果其中有所差错,那也是上天的旨意。”
“好笑,上天的旨意?那你说说什么是上天的旨意?”沈承宇不顾一旁劝阻的嘉卉,冷声质问道。
巫翕冷冷的看着他,如千年寒冰,万年深潭,没有一丝的温度,“上天的旨意就是巫族气运将尽,要以神圣纯洁的灵魂向上苍献祭。”
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哥……
第七十六章 恍如隔世[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