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等人次日早早来到平康坊寻摸路径,甫一踏入里坊地界,便觉此处与别坊迥然不同—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当初严格按照规划厘定各自区域,无论王宫宅邸还是平民屋宇,俱是万分规整分毫不错,除东西市外处处透出板正严谨,不想平康坊虽非两市界域,却更比两市还要繁华灵动,无论是建筑还是装饰俱是异彩纷呈直叫人眼花缭乱,竟是把四海风光万国风情一齐搬将来了。
“果然是帝京气象!先时观东西两市已觉繁华无尽,今日观此处风光,更觉盛世气象扑面而来!果然咱们此番是来对了!如此繁华奢靡景象,也唯有天子脚下方可得见了!倘或我此刻仍在清平县沿街卖艺,纵使再放肆想象,究竟也想象不到帝都盛景竟是如此出人意表!”海青一面且惊且叹观赏坊中气象,一面赞不绝口道。
李龟年虽则亦赞叹不已,注意力却更多集中在一路所见的乐坊酒楼上:“我观一路经行处,不是乐坊便是酒楼,纵有其余商铺,也必定紧邻着一家乐坊,看来此地果然是长安舞乐汇聚之坊,若在此地,想来咱们便要如鱼得水得多。”
柳小楼见满坊里多有沿街卖艺的,便拉拉海青衣袖道:“海哥哥,你看他们都在那客栈酒家前扯开阵势便演起来,要不我们也试试?”
李鹏年亦满脸跃跃欲试状:“如此还自在些!连日来往那高门官署战战兢兢求告叫老子好不憋气!眼下学他们沿街卖艺虽则有些破脸,总好过去受那些妄作威福的小人闲气!”
洛笳汐虽显出三分犹豫却终究点头称是:“咱们既至此处便已得展才之地,至于沿街卖艺亦或归入坊里,终究殊途同归。便先当街演艺练练胆气,日后再去各家乐坊询问有无乐工之缺亦是一样。”
海青挨个问过各人意见,见大家都有同感,便留心起各家酒楼客栈街角阔达处,捡那人流汹涌的极热闹繁华处,以作卖艺场地。
半坊之地走过亦未寻得一处阔朗地带,凡那人流密集处无不是被其余卖艺人占去便是乐坊店铺圈定作自家场地延揽客人,一路挤挤攘攘摩肩接踵挤将过来,却竟是没发现半处适宜之地。海青等人一番查探,方知原来这帝都艺坊就连沿街卖艺的三尺立锥之地也是金贵无比,有那长久在里坊中卖艺为生的,老早就圈定一方场地日日绝早便占住不挪窝了,新来的多有游荡数日尚不能寻得一方善地立足的。众人头遭闻此风俗,不由连连慨叹帝京地盘金贵一至于此。
一行七人留心寻到晌午,方才寻得一方绝佳地带—街角聚仙楼人来人往位置绝好,斜刺里尚有一方不至影响客人行人通行的偌大空地,正是最适宜他们演乐卖艺之地。
“就是这里没错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可叫咱们找着这么个好地方了!”李鹏年乍见如此绝佳地带,不禁眉飞色舞喜道。
李龟年洛笳汐却蹙起眉头犹疑起来:“前面多有不及此地之处尚且被各路艺人挤占,如何此地如此绝佳位置,反倒不及前处哄抢?”
“哎!管他那么多呢!难得找到这么一处好地方,我可不愿再去跑断腿了,纵待会来人撵起咱们来,再挪地方就是了!咱们就在此地扯开阵势罢!”
看看已是饭点,聚仙楼客似云来车马喧嚣好不热闹,海青等人踌躇半晌,终究还是检那热闹又不妨碍行人通行处摆开阵势,当街演艺起来。
海青本就是戏班卖艺多年的惯家子,此刻尤为得心应手:“各位南来的北往的打尖的住店的贵人们且留残步,听小子一言!人道是三百六十行”果不其然便有不少来往行人见他说的有趣纷纷住了脚步观看起来,李龟年三兄弟便趁势与海青一板一眼唱和起来,看看观者生出十分兴趣,众少年便轮番取出随身乐器演奏起来,为免单调乏味,海青与李鹏年便时不时以戏班惯常杂耍节目来调剂配合,眼看观者是越聚越多,喝彩声亦不绝于耳。
喧闹声直传入聚贤楼中,店小二正要上前驱离众人,却被一声命令止住:“且慢!先听完他们此曲再说。”
一道修长身影倚在一处半隔离于外界喧嚣的栏杆侧,轻轻晃着手中笔杆:“如有影响,我自与掌柜吩咐。”
跑堂等人恭谨应诺,照旧去忙自己本来执事,那人影便依然将自己隐于众人不察处静观海青等人演艺。
海青等人数曲演完,见围观众人多有赏赐,不由十分喜悦,暗叹果然是帝京气象,物阜民丰尽显富足。正待要收回承赏铜盘时,却见盘中赫然多出一锭成色上佳的银元宝来。
海青愕然抬首看那赏赐之人,只见一个长身玉立风神俊雅的年轻公子正含笑拱手向他们示意,忙道:“承蒙贵人厚爱,只是公子是否错丢了赏钱?如此重赏,实非我等街头卖艺者”
那公子却似无比清楚他将要说出何话来,抬手复将元宝推入他怀中:“据我看来,天下乐艺,不拘演乐场所,只要曲乐超凡,皆当得厚赏。谁说只有金窟名角才配得起重金厚赏的?别说这些银两,便是再加十倍,你们也还受得起。”
海青等人闻言感动不已,只是收受如此厚赏却始终颇为不妥,然而不待他们再推辞,那公子便又拱手道:“些须薄赏不成敬意,我欲再延请诸师入聚仙楼饮茶论诗,不知诸师可愿赏脸?”
众人忙道谢应诺,那公子便携他们步入楼中寻一间雅座坐下,一面吩咐小二上茶,一面就方才众人乐艺逐一品评赞赏起来。
一番对谈下来海青等人与其皆互相通过姓名,众人甫听他谦逊报上自己
第十章【聚仙楼伯乐会饮,平康坊众优存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