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芦的爷爷芦有章,刚过七十的年纪,有胃病,需要营养。可是,他的胃中虚火积盛,又割去了一块,吃什么都反胃恶心。所以,芦有章的人,整个瘦了下来,就是一副皮包着骨头的样子。可是,有一样,他就是喜欢吃泥鳅,不但有营养,吃到肚子里还不反胃上逆,而且又极容易消化和吸收。
出芦家洼往南,不足五里的镇子上,农历逢二排七有集日。
芦芦这天吃过早饭以后,来到集上去镇子东头的人民医院的中药柜台,买了去胃火又和中益气的中草药。里面有芦芦认识的麦冬、熟地、丹参,和利水的猪耳朵菜及其结的种子,也就是车前草和车前子。以前,道沟路旁和荒坡里,猪耳朵菜有的是,要不咋叫车前草呢!现在,地都包产到了户,庄稼人哪有不稀罕地的,种得没有闲空不说,荒地也都开垦起来种上了庄稼。早先遍地都是的车前草,现在也难觅其踪迹了。人们要用点的时候,还得花钱到药店里去买。
之后,就急着去集市上看看,上没上泥鳅。顺便给爷爷称几斤泥鳅回去,让爷爷解解馋的。这几年来,泥鳅常常是有价无市了。偶尔上了几份,也是让识货的人们,早早地买了去。因为这里是湖区,常年有蹲着点收购鱼泥鳅、黄鳝和甲鱼的。往往是还没带到集上,在半道上就让鱼贩子高价劫走了。再加上,这几年人们的生活好了点,以往一钱不值,没有人愿意要的泥鳅,这俗名“泥狗子”的身价反而高涨了,来晚了还买不着了!人们识货了,知道了泥鳅这在泥里钻来钻去的“泥狗子”,却含有丰富的人体所必需的蛋白质,和矿物质。
今天的集市上,也是巧得很,听鱼市里的小贩们说,曾经上了几份泥鳅,早让人抢着买走了。芦芦很是失望!心里说,自己还是来晚了!想一想,爷爷将自己和芦华哥哥,从小看大了,并且左顾右盼地操持着自己的这个家庭,顶着岁月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如今又得了重病,不能劳动了,理应得到晚辈们的孝顺,和吃的喝的好一点了。想想以前的爷爷,就像一个鱼鹰子一样,不几天,就抽空带着鱼网等的捕捞工具,去镇子以南不远的大芦湖里一趟,五冬六夏的,从来也没有间断过。每每或大的鲤鱼、白鲢、螃蟹,和小的鲫鱼、泥鳅及虾米等的,从来也不曾空着手回来过。以前的日子难熬紧巴,能换钱花的大点的鱼蟹的,就拿到集市上卖了。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不让个人自由买卖,爷爷就将逮来的鱼等的,提着下乡偷着折腾了。可每每总剩下一些泥鳅虾蟹的没人识货,没有人要。回到家里以后,爷爷就用清水,放上一点盐沫和油星子,一块煮了,给自己和芦华哥哥吃。吃不了的时候,爷爷也吃。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爷爷和他们兄妹,都喜欢上了吃泥鳅的。对于泥鳅的营养价值,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芦芦还常常想,自己从小生长在农村,而却皮肤白嫩细腻,是得益于从小多吃了泥鳅的缘故呢!村里村外的人,认识不认识芦芦的,见了她,都会说,芦芦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妮子,而却像是一个,不着风吹日晒的城里的姑娘呢!所以,芦芦自己心想,也许泥鳅不但营养价值高好吃,而且,还可能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
近年来,爷爷的身子骨垮下来了,经常断不了吃药打针的,花不少的钱,爷爷从来不要吃的穿的,更是从不跟家里要泥鳅和鱼的吃。自家种着自家的地,一家人,常常是早去晚来的两头都不见太阳地长在地里,还往往忙不过来呢,谁还会有闲工夫,去湖里逮鱼摸虾的。俗话说,逮鱼摸虾,耽误庄稼。要是用钱买的话,爷爷更是舍不得了!可是,芦芦却始终惦记着这件事。芦芦在人群里推着车子走着,心想,不行,我得找王大力去。每次这个镇集上,他都和王小力,还有红燕,来卖衣服。等着他们散了集以后,让他和我去大芦湖里,挖泥鳅的!
芦芦路过副食店的时候,进去顺便给家里打了酱油、醋,和买了盐、味精啥的。出了副食店,往东走了一会儿,来到十字路口上,往东北角看到王大力他们,正守在扯起的绳子上挂着的各样颜色的时装,在卖着。就推着走了过来,靠着墙根停牢,他们三个人,才看到了她,一起围拢了过来。
“芦芦姐姐,赶集来啦!”红燕张着小红嘴巴,抢先地说。
“嗯。”芦芦看了王小力和红燕一眼,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王大力的脸上。
王小力去一边的冷饮摊上,买回来了几只雪糕。给了他们每个人一只,自己的手上也拿着一只啃着:“给爷爷抓药去来!”王小力看到芦芦的车子把上,挂着的黑色人造革提包里,盛了几副用包装纸捆扎好的中草药。
“嗯。刚才,我想顺便去鱼市,给爷爷称上几斤泥鳅的,不巧让别人都买了去!这年头,人们啥也往各自的家里抢!等一会儿散了集以后,大力,你和我去湖里,给爷爷挖点泥鳅的,行吗?你知道的,爷爷的胃病吃啥也不得胃……”芦芦看着王大力说。
“这有啥行不行的!等一会儿集散了以后,咱到湖里挖点就是!可是,逮鱼我不行啊!抓泥鳅不是吹的话,我手到擒来!以往逮鱼的时候,我眼瞅着那鱼趴在脚窝里,伸手去抓捕时,却总是让鱼跑掉!我和小力正相反,他逮鱼行!”王大力既自豪又谦虚地说。
听到王大力夸自己,王小力吃着冰糕,忙说:“大力哥,你比泥鳅还泥鳅,你还能逮不着泥鳅吗!是啊,我正和大力哥相反。我抓不住又粘又滑的泥狗子,却总能抓到鱼!大小的只要让我看见了,下去手还是抡下网,准是没有跑!这个大力哥知道!芦芦姐姐,要不要我和你们一块去湖里,帮着逮鱼的啊?”
“小力,鱼还没有逮着,你能有这份热心,就已经让我很感动啦!不过,这次饶了你,下一次着!”芦芦说。
“大力哥,现在就让芦芦姐管着了。刚才,你看上去言听计从,实际上是在谝能,主动投降啊!”红燕说着,几个人都笑了。
这时,有人来买衣服,几个人一起照顾生意去了。
太阳在头顶上,向西稍稍偏了一点儿,大集上的人们,即已渐渐地少了。人们来赶集,都是有目的的。购得自己所需的物品之后,大多来去匆匆。所以,集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这么一阵儿,即和潮水一样,来得快,消散得也快。芦芦帮着他们,将衣服摊子收拾好了,打发王小力和红燕两个人走了以后,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相视笑了笑,即骑上车子,往南,一前一后,出了镇子。
没一会儿,王大力和芦芦,来到集外没有二里地的大芦湖畔。找到一处芦苇滩,在柳荫下,王大力打下了车子后,过来帮芦芦打下车子后撑,将芦芦的车子停靠。顺势把芦芦拽进自己的怀里,低头探寻着芦芦的嘴唇,想先亲吻上几口。
让芦芦一把推开了:“看看你,正经事还没有办呢!看看你在集上,守着小力和红燕,吹得多大的牛皮!逮不上来,中午饭,你也别回家去吃了!要是挖的多了,我给你烧烤泥鳅吃呢!”
“好好,一言为定!”王大力说着脱下衣裤鞋袜,穿着裤衩,涉水寻到一处地皮裸露的外干里湿的泥地上,没长芦苇,周围是水。看到在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泥鳅的洞穴,就好像筛子的网眼儿一样,大大小小粗细不等的。王大力兴奋地和水边的芦芦说。“这些泥鳅们,此时此刻正躲在自己的天然空调洞里,歇晌呢!就和人们睡午觉似的,正好让我抓个正着!芦芦,我可要下手挖了啊!你去那边湖堰上的树林子里,捡拾些干柴棒,等会儿,我还要等着吃你的烧烤泥鳅呢!”
“好来。”芦芦赞许地看了,浑身肌肉强劲健美的王大力一眼,兴奋地如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蹦蹦跳跳地哼着歌儿去了。
王大力看着泥地上泥鳅的洞穴,就像一个个泥鳅睁着的警惕的眼睛似的,在向天张望着。闻着这从湖面吹来的充满鱼腥水草的气息儿,浑身就来了兴致,即刻感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涌满了用不完的气力。甩开膀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挖了起来,嗅着挖开的红色的紫泥瓣子,有着一种原始又新鲜的味儿,也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烧烤熟了的泥鳅的香味儿了。小的细的泥鳅的洞穴,他都顾不上去挖,专门捡着大的粗的洞穴去挖。这俗名的“泥狗子”,因为它在泥里,就好比狗在陆地上一样的狡猾和机敏,身上又能分泌出一种特别粘滑的物质,在泥里也和鱼儿在水里一样地不好对付!没有经验和常识的人们,只是凭着两只手,和想当然,是很难耐何它们的!即使是已经抓在了手上,也会让它滑脱而逃走的,再往稀泥里一钻,就又踪迹不见了。求生求活,是大自然赐给一切生物生存的一种本能!然而,在芦湖边上长大的王大力,却有专门对付泥鳅的办法。逮泥鳅对他来说,就如同驱羊拾芥一样的容易。逮泥鳅得使用巧劲,也不能直接地用手去抓去拿,否则,十次有九次半地让泥鳅逃掉;只能够用双手去捧,十次保准有九次半地将其逮住。而且,还不能直接照着洞口挖下去。这样的话,一是挖下去挖着挖着,找不着了洞口;二是不等挖到泥鳅,又先让它察觉,早已暗度陈仓溜之大吉了。王大力先从洞口周围一圈,一下一下地挖下去,一边目测着洞口的深浅,等快要接近洞底的时候,越挖速度越快,等趴在洞底的泥鳅察觉,刚要逃脱之际,即伸出双手,如闪电一样迅速地将其抄起,捧在手里往岸上一甩。再狡猾的泥鳅,一旦离开了泥浆,被甩到了陆地上,在让太阳晒得滚热的干炒面一样细的沙土里,拼命地蹦跶着挣扎一会儿,让土糊住了口、眼和鼻孔,一会儿就蔫了。只有束手待毙,等着下油锅的份了。
没一会儿,芦芦就拾来了一捆的干柴棒,看到地上王大力挖出来的泥鳅,有大拇指
第二章 裸逮泥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