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颜豪独自引开南宫宇的追捕,一路扬鞭催马,无奈心急马行迟,跑了半日还是被穷追不舍的南宫宇拦住了。南宫宇发现真正要找的人并不在,这才恍然大悟中计被骗,他怒不可遏对身边的人下令道:“鲜于法师,端木倧,你们一定要将这个小畜生给抓住,活着带回去,本王要慢慢整死他,让他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场。”
南宫宇下了命令后,挑了一对人马原路返回,一路上叫人打听消息,直至当日天黑回城也无甚消息。第二日便发布悬赏令扩大范围搜寻。
颜豪九死一生,又逃了一遭。
那鲜于法师武功着实厉害,况且还有帮手,颜豪结结实实挨了他几掌,呕了几口鲜血。颜豪负伤四处奔逃,逃到一条河边,面对着湍急的河水,虽然也是生还无望,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就像被大浪席卷一样沉入水底,随着东去的河流消失在追捕他的人的眼里。
颜豪顺着河流,也不知道流多久,来到一处积水如渊的地方,水流缓了下来,得到了上岸的机会。他爬上一块大石头,舒舒服服的往上仰面一躺,忽见繁星满天,喜不自胜。
为了掩人耳目,颜豪想把自己弄成乞丐的模样,一路北上寻找温钰,可当他往水里一照时,却自嘲地笑了起来:“这不就是个乞丐的样子吗?还用装扮什么?”
颜豪一路顺着河流北上,时而担着一担木柴,与人换取一些钱或一些食物。
一日来到一处村庄附近,看到几个地方狱吏拿着几幅画像到处询问,有其中一个狱吏还拿着画像来问他。他看得清楚,那是温钰的画像,他摆摆手对那狱吏敷衍了几句快速离开,心中也暗自庆幸没有被认出。
村庄里不敢再逗留,他延路往山里走,想在天黑前,找个山洞夜宿。
去往山上的路越来越窄,路旁的树木越来越密。不经意间,一颗小树的树干上一圈云丝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凑上前认真仔细地瞧了一下,不由惊呼出声:“钰儿,是钰儿的云丝。”有些不可置信的他,继续向前,直到标记一个接着一个映入眼帘,这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心欢喜,无言可喻。
心里高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走起路来脚步生风。顺着山路,穿过几处丛林,突然听到一片很热闹的声音。颜豪放慢脚步,慢慢靠过去。他看到一群人围在一簇大火前谈笑喝酒吃肉,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他,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挑过头来瞧,有人质问道:“哪里来的乞丐,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颜豪装作很怕事的样子道:“抱歉,我迷路了。”
有人走上前来道:“那你走吧,不要打扰我们吃饭,我们这里不收留乞丐?”看到颜豪衣衫褴褛,还有重味,遂又退开了几步。
颜豪道:“我是因为找人才迷路到这里的,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兄弟,在这里有没有看见过一位姑娘?”
张阔突然出声喊道:“颜豪,你是颜豪吗?”
颜豪惊诧地寻声望去,也失声喊道:“张阔。”
周遭突然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停下手里的酒,嘴里的肉。
郑远山大步上前对着颜豪喊道:“你叫颜豪?”
颜豪看着他点点头,疑惑道:“那你又是?”
郑远山朗声道:“听着,我父亲叫郑克松,我叫郑……”
郑远山未说完,颜豪突然打断他的话,同样朗声道:“你叫郑远山,还有个妹妹叫郑远春,是月支国人。”
郑远山上前一把抓住颜豪的臂膀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颜豪也道:“是的,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可是家没了。”
郑远山道:“家没了,可以再建,只要我们活着。”
颜豪坚定的点点头道:“远山,说得对,我们一起重建家园。”
二人紧紧用力相拥,像一个隆重的仪式。
郑远春在屋里和温钰一起用晚饭,御风陪在一旁。看着御风一直围着温钰转,夹菜都要帮忙,依着她的个性,觉得御风不够男子气概,她嫌弃道:“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围着一个女人做这些伺候人的微末功夫算什么?怎么不去和我大哥他们一起喝酒?”
喝酒也是有讲究的,并不只是为了填肚子,那些人怎么喝?御风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钰儿身体不好,我要好好照顾她。”
不是借口的借口,郑远春想反驳,但温钰在一旁,她只好把话咽回去:又不是到了手脚动不了的地步,至于那么紧张吗?
御风从郑远春的面上看出她的心思,遂解释道:“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明白我这样的心情和举动了。”
郑远春撇撇嘴不以为然,道:“好了,我吃饱了,我去看看我大哥他们,你们俩慢慢吃,慢慢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
御风微笑点点头,一副谢谢你的表情。
郑远春来到屋外远远看见男人们聚餐的地方,郑远山正在和一个穿着肮脏的男人热情地说着什么,然后还抱在一起。她好奇地走近,道:“大哥?”
郑远山回头把郑远春拉到颜豪跟前高兴地道:“小春,快来见过颜豪大哥。”
郑远春不自觉地用手捂了一下鼻子,上下打量了颜豪半晌,才犹豫地道:“你是颜豪?”
颜豪从郑远春的动作和表情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讨人嫌,他尽量维持平和地点点头,道:“女大十八变,远春妹妹长大了,如果没人说,我一定认不出来。”
郑远春有些不自然地往郑远山身后靠了靠道:“颜豪大哥你也变了很多。”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我去叫一个人,你一定很想见到她。”说完撒腿就跑,逃难似的。
郑远春跑到房门口喊道:“温钰你师哥来了,你快去看他。”
温钰和御风同时看向郑远春,愣了一下,郑远春继续喊道:“真的,不骗你,快来。”
温钰再也控制不住夺门而出,御风跟在后面却被郑远春拦住,道:“人家师兄妹好不容易团聚,你就让人家单独呆一会吧。”
御风一听,脚步不自觉停下了,眼睛望着温钰的背影,心事重重的样子。
郑远春看着御风接着道:“你当时是怎么形容颜豪来着?英俊潇洒,英雄侠义,你这么说的,我没记错吧?还说我一见他就会爱上他。”
御风面无表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郑远春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腰都笑弯了,指着御风上气不接下气道:“英俊潇洒……英雄侠义……御风大哥,夸人要符合实际,不然就是变相嘲讽……这道理你不懂啊?”
御风觉得郑远春有点莫名其妙,但也不理会,径自向前走去。郑远春止住笑,也跟了过去。
在月光和火把的照映下温钰看到了颜豪,虽然他衣衫褴褛,形容尽毁,可是他的轮廓,他对着他十年如一日温暖包容的眼神,让温钰一下子就能确定那是谁。
颜豪站在原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温钰,朦胧夜色下光华如月的温钰像云一样飘到他面前,飘进他怀里。一时间,他有些手足无措,他也很想紧紧拥抱他,可是想到他自己一身的污垢,再看看一身洁白如雪的温钰,他不想弄脏他,并且柔声提醒道:“钰儿,我身上脏,你先起来,等我沐浴换身衣服,再抱,我也很想抱你。”
只要颜豪活着,健健康康的在他面前,温钰什么都不在乎,尤其是这一刻。温钰眼中噙着泪水,在颜豪耳边轻轻道:“师哥,我不在乎。”很久没有好好感受过颜豪的拥抱了,此刻他是如此的贪恋:“师哥,抱抱我,你已经很久没有像我抱你这样抱我了。”
颜豪也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用力回抱温钰,闭上眼睛,在他发间磨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很安心。
看着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的颜豪和温钰,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声不响,空气突然一片沉寂。
第十九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