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比月明。风吹云动,一阵儿亮,一阵儿暗。小狐一袭纯白亵衣,懒懒地倚在房顶,姿态曼妙,却硌得慌。有箭破空而来,正正好扎在手边。小狐摇头,大师兄又生气了,也不怕一个乌云罩顶,把小师妹给射个穿。
趁着云开月明的一瞬,小狐展开纸条,看到大师兄把字压小了些,似那簪花小楷,扑哧一声乐了。乐得过了些,腰侧被硌得一痛,便踏瓦而下,去往水榭。夜了的水榭无人,水岸铺的木板,坐着甚好。见水波可爱,小狐脱去鞋履……欸?没穿靴子呀,脱去袜子,伸入水中,凉凉的,恰够起一身鸡皮疙瘩,可是也足够使人冷静。
终非故乡月。
手里捏着一片桃叶。放至唇间,是一曲小调,短短的一段,再吹下去,便是自由发挥了。儿时娘亲吹的是长长的一曲,轻快反复,咏叹促眠。如今怎么吹,都愈发清醒。自沧山归来后,原本的浅眠愈加奢侈,每每醉酒入梦,皆是凉泪潸潸而醒。渐渐地,很怕歇觉。这偌大的将军府,每一高处都被她描摹过,每棵树最舒服的枝丫也被她躺过,但终究……不是苍鹰山的千刃崖顶,不是桃树成林、兰花成片的孤独与繁华。
小狐,你并非无所不能。
骤然,有笛声随风而来。小狐弹立起来,蓦然回首,黑黝黝的,但分明有人于那窗后,吹起了娘亲的那首曲子。小狐呆呆地立着。云层受惊般掠开,柔光乍现。月下的这一抹身影,娇小倔强,一动不动。
直至一曲毕,竟是完完整整的一曲,没有错调,没有停顿,如同娘亲亲吹。可娘亲只用桃叶吹过。面上一片冰凉,不知不觉,竟泪流满面。旧曲一起,异乡便成了故乡。
萧珝立于窗后,静静地看着那个僵立的身影。洗净铅华,一身白衣,干净得如同婴孩。
忽然婴孩朝这边挥手,大声呼喊着甚么。萧珝不禁走近了一步,凝神细听,只听某人扯着嗓子喊:“美男子,你会烹食吗?”
咚,有什么落地,好似同时扯落唯美的帘布。
萧珝不去管那落地的玉笛,砰一声关上窗,上榻歇息去了。
第三十一章 桃叶玉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