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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男人要喝酒[1/2页]

绿惨红愁 阿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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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路小跑着没敢停,直到进了生活区,才气喘吁吁地放慢了步子。两个小挡车工迎头遇见了我,好奇地望着我肿胀的脸颊,相视着莞尔一笑,嘻嘻哈哈地走了过去。
      “这就是那个在前纺被打的小学徒?”她们在我背后的偷偷议论着。
      “肯定是他,脸还肿着呢,嘻嘻。”
      “这刚进厂就不学好,往人喂奶的怀里钻。”
      “就是,俺听保全班那个一撮毛小李说,还吃了人一口奶呢。”
      “恶心,呸……”
      我的脸涨红到了极点,真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下去。这应了那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后来我才体会到,纱厂3000多人,又以女工居多,什么奇闻怪事,艳情野史,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迅速传播和八卦,并且在传播中不断被添油加醋,完善丰富,最终成为一个极赋戏剧性的骇人故事。
      我羞愧难耐,低着头朝后院跑,我感到一路上遇见的所有人,都在戳自己的脊梁骨。从未有过的委屈和悲伤,让我感到了揪心的疼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压抑地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一路狂奔,穿过杂树林时,红砖小路湿滑的苔藓,让我差点摔了个大马趴,左脚重重地崴了一下,差点跌进了路旁的水坑里。当我一瘸一拐地走到招待所门前,忽然看见师傅拎着那只半旧的军用挎包,正站在了院子前翘首等着我。
      “师傅……”我忍着疼痛叫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师傅看我恓惶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话未说完,眼圈里的泪水,就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到底怎么啦,小李他们又欺负你啦?”师傅见我一脸悲戚,眉毛一挑,脸色都变了。
      “呜呜……”我悲从心起,一时竟然泣不成声了。
      “别哭,到底怎么啦,慢慢说。”师傅见我委屈的样子,赶紧从口袋掏出一块手帕,递到了我的手上,“快擦擦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没出息。”
      师傅的手帕与殷红的一样,都带着淡淡的清香,我接过来捂在脸上,抹着眼泪和鼻涕,好半天才缓出了话来:“我没见到张胖子和小李。”
      “没见到,怕什么。”师傅拍了下我的肩头,微笑着对我说道。“赶快把门开了,咱们进去说吧。”
      我忙着开了院门,把师傅让进了小院,正准备带他往后面走,师傅却停下了脚步,在身后叫住了我:“哎——停一下。”
      “师傅……”我一时有点不解,又用手帕抹了把流出来的鼻涕。
      “这里真好。”师傅上下打量着眼前青灰色的小楼,似乎在品味着一样曾经的美食。
      “……”我没有明白师傅的意思,一时愣在了那里。
      “没什么……想起自己小时候了,我就是在这样的青砖小楼里长大的。”师傅回过脸来冲着问道,“你这里最近没来人住过吧?”
      “俺来了以后,还没来过人呢。”我如实地回答道。
      “你这里有小楼房间的钥匙吗?”师傅接着问道。
      “有。”我点了点头,“就挂在我住的配电室门后。”
      “你去拿来开一间房,你那个配电间我以前去过,坐不下咱们两个人。”师傅挥了下手,对着我命令道。
      “行,你等着。”我应了一声,赶紧朝后面走去。
      我拿了钥匙回去,开了楼下一间房门,师傅进屋看了一眼,将自己带着的军用挎包放在那张三联屉桌子上,又回身对我吩咐道:“你去烧壶开水,再拿几个碗过来。”
      我没有明白师傅的意思,赶紧按照他要求,又朝后面跑了一趟,当我提着那个铁丝拧成把的钢精壶,捧着几只粗瓷碗回来的时候,师傅已经坐在了桌子前,正从带来的挎包里,掏出一只干荷叶包着的烧鸡,还有一瓶精装的运河大曲。
      “师傅,我……我不会喝酒。”我望着酒瓶,有点怯生生地说道。
      “男人哪有不会喝酒的。”师傅用牙齿“咔吧”一下嗑开了“运河大曲”的铁盖子,哗啦啦地倒在了我拿来的两只白碗里,抬起脸来瞥了我一眼,“男人都是从喝酒开始,才变成男人的。”
      师傅把一只酒碗推到我面前,刺鼻的酒气让我心里打怵,见我望着白酒一脸苦涩的样子,师傅微微地蹙了下眉,一双眼睛犀利地望着我:“喝,喝下去就没有烦恼了,喝醉了就什么也不怕了,醒了酒就什么都能想明白了,喝吧——”
      师傅端起了面前的酒碗,仰起脖子先喝了一大口,放下碗来凝望着我。在师傅鼓励的目光下,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端起碗咕嘟灌了一口。一股火烧火燎的灼热立刻从心底窜起,我赶紧大张着嘴,朝外不停地呵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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