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124.昙花一现(四)[2/2页]

冷雨霖霖[民国] 荻秋寒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从那扇小门走进去,他一个转身,带着她沿着楼梯跑上二楼,皮鞋敲在木头地板上,发出通通通的声响,沉闷得如敲在心上的鼓。他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二楼一个拐弯,他拧开一扇门。里头层层白色床幔,床上一片灰色的床单,连窗帘也是灰黑色的。他拉着她,将窗帘放下,遮住外面层层叠叠的林荫道。这是走廊尽头的房间,远得将二路舞池的喧闹遮挡得那么飘渺。
      她站在他背后,他的肩那么宽,宽得遮挡了她整个视线,他转过身,就占了她的全部视线。他猛地低下头吻她,推得她退到床边,靠在了床帏上,退无可退。
      “现在你知道我是个坏人了?”他舔了舔她的耳廓,“我有想要的东西,所以才做很多事情。”
      她的手上腿上发沉,推了他一下,却没有推得开,后来推的力气就弱了,被他一把攥住双手,依稀听得耳边低低一声“现在可就由不得你了”。
      他的床非常柔软,被他压倒,就陷进去了一样,更加难以脱身。他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她像着了魔一样任他摆布。双颊,不,可能全身都羞怯得泛红,他一个劲地吻她。
      她从来不喝酒的,今天喝了多少?一杯还是一杯半?一定是喝多了,也没有,明明头脑很清楚的,根本没有喝多,不能怪到酒上。满眼只有厚厚的窗帘、厚厚的床幔,疼痛是一时的,她想叫,却一直被他吮着舌头,而后浓烈的睡意也是难以抵挡的。
      再次醒来时,窗外是蒙蒙亮。
      她有点惊惶,枕边还有一个沉睡的人。坐起身,旗袍搭在窗边的一张皮靠椅上。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窗边穿上。
      “我是个坏人。”后面一声。
      她吓得回过头,手上还在扣领口的盘扣,偏偏刚醒,手上没有力气,那颗棉布的扣子怎么都不肯进琵琶状的扣里。
      程昊霖醒了,一手托着头,侧在床上看冷伊,另一只手抚了抚床单,他看到床单上有什么,“你别走。”
      “早上要去赶火车的。”
      “我送你。”他一下子要坐,却没坐起来,刚睡醒昏昏沉沉的。
      “不用了。”她觉得反而尴尬得很,“现在挺早的?叫车也是一样的。”
      “回来找我。”她走过床边时突然被他拉住手,“还有话和你说,这这这……”他不常吞吞吐吐。
      “我愿意的,你想要的给你,也当谢谢你。”突然说得这样豁达,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那些人住在一起不都登报吗?得了人家的好处,不也得给人家些?只是这些来得太快,她都不好意思看他一眼,“你要保重。”突然害怕自己回来时已经见不到他。
      他想把她拽回来,不妨手上一松,她就跑了出去,朝大厅走了几步。她发现那里两三张桌子,还有人在打着麻将。都昏昏沉沉的,只有“噼噼啪啪”的响声。忙转过身,从走上来的狭窄小楼梯走到一楼,穿过小门和亭子,绕到正门口,终于走到了林荫道。她知道他的房间窗户看得到这个林荫道,如同去年他可以立在书房的玻璃后面注视她离去,只是现在根本没有勇气回头。
      门房还是一年前那个很稳重的看门人,“是冷小姐?”他居然认得她,“让司机送送你?”
      她急忙摆手,外头一百米外,有个正在四处张望的人力车夫,见着她招手,赶忙跑了来。
      坐上那辆车,风吹过脸上,两颊才退了烧。双手抱着头,好生后悔。希望他就当她喝多了吧,其实怪不到酒上,昨夜那个情形,让她自己走回家都能清醒地走得回去,哪里是醉酒的缘故。他直率得让人无法拒绝。
      起得早,也就稳稳当当坐上了火车。到站后在站台上立了二十来分钟,愣是一个人也没见着,心里掠过一丝不祥。
      姑苏城的火车站外面一片乱糟糟的样子,好容易叫到了一辆车,回到家里,只见家门一道白幡,心里一紧,浑身的冷汗。推门进去,满院的纸钱,只见娘跪在院子里烧着纸,厅里放着一具棺椁。两排干嚎成一片的人,大概是老家来的人,面都不太熟。
      “冷琮?冷琮!”她三两步跑了进去,险些跌倒在娘身边,被小丫头文竹扶住,“二小姐,是老爷,老爷昨天夜里没了,打电话给您,您也没接到。”
      冷伊突然如缓过神来,舅舅确实一直住院的,但却仍然不可思议,觉得在梦里,“不是说就快好了吗?”
      “洋大夫说是什么并发症。”娘跪在地上垂泪,声音却还平和。
      冷伊站起身,四处张望,在那一片片素白里找寻,却是这样的费劲,“我哥呢?冷琮在哪里?”

124.昙花一现(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