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伊心里突然暗叹,蒋芙雪挤着要去选个佳丽,才不是为了露露脸,刊在报刊上挂得大街小巷到处是,也不是如她说的,父母之命难违。对一个名媛来说,也不是个什么顶了不起的事情,于她却非同寻常,借着这个名声,她自己也就成了名媛,不是某个名媛带着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物,而是她本身便是宴会主人请来的嘉宾。
还无须说曹操,只需想曹操,曹操便到,文竹接了个电话就叫二小姐,说是有个蒋小姐找。
六月白雪、平地惊雷,这是蒋芙雪语无伦次的评价。冷伊横尸咸阳城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突然听说她活着回来了,喜出望外,急忙一个电话来问候。
听在耳中,冷伊只觉得虚假,她只字未提于鸿,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回了家时,她却支支吾吾。冷伊心里一凉,想起于鸿门槛信封上的娟秀小字,大学四年的好友,不过如此。
客套几句,道明天去了学校就可以见了,便讪讪挂断电话,静了会儿,冷伊又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样矫情,人家知道你回来问候下,已是表了几分情谊,为何还要多求呢?她如果是少几分真心,自己也就多些虚情便好,何必这么计较。
顺道推了门,发现文竹手脚很勤快,这屋子同她走的时候比,除了更齐整些,没有旁的差别。坐在床沿,门后那张矮凳上,从程昊霖书橱里借来的小说集还静静地躺着,页脚微卷,一阵风吹过,露出里头那封含情脉脉、情意缱绻的信。
“二小姐。”文竹从门开的一条缝里探进头来,露出尖尖的虎牙,笑着说,“嬢嬢让你给她弹首曲子听呢。”
听她还是随冷琮一般称呼娘,一切都是这样熟悉,险些挥手告别的日子,冷伊也觉得很庆幸。“好,就来!”她将书搁在写字台上,抱起那古琴。
“我拿我拿,二小姐别摔着了。”文竹忙伸手接过。
“你走前面给我去下面腾个地方。”冷伊将古琴抱紧,通通通,从木楼梯上走下。
下午向斜的阳光洒在院中,三两点泼到屋中,娘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如同虚幻了,随时就要消失似的,看得冷伊心中一紧,快步走到她跟前,文竹帮着支好古琴。
离她近了,她便实了,冷伊的心也安了。“想听什么?”
“你弹就好,我无所谓的,就想随便听听。”她抬抬手,样子显出些老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冷伊眼眶一热,抬手轻点琴弦,顿时云雾缭绕,烟波浩渺,碧波荡漾,江汉舒清,她的眉头舒展开,指尖打几个转,风清云散,朗朗白日,芳草萋萋,鸟语花香,她的笑挂上嘴角,乐得像个孩子。
继续弹着,时而水天一色、时而风起云涌,只是不断了那琴音,留住娘脸上生动的神采,冷伊害怕一停下来,那淡淡的哀伤与懵懵的茫然会将她吞噬。
“我也会弹古琴。”她喃喃道。
冷伊轻轻答,“你弹得比我好,我的还是你教的。”
“是呀,我教了你们俩。”
指尖一颤,一个凌厉的音蹦了出来,冷伊赶紧抚了抚琴弦,难怪王依会……
她却没有被惊倒,还是喃喃道“你们俩弹得都好。”
在女儿的琴声里,她陷入了长长的回忆,那喃喃声,冷伊听在耳中,有不甚清晰的地方,也不好再问。
浪荡子万里花丛过,总有痴情女子心中留了痕,富贵王爷、江南碧玉,虽谈不上门当户对,却也并非天差地别,况且出生诗书礼乐之家,亭亭玉立,初时日子甚为合满,赶得上前人的举案齐眉。
但浪荡子终究是浪荡子,不多时日,便是王府外的夜夜笙歌,王府内的垂泪涟涟,如果止于此,上一辈人惯用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还是能够解决不少事情的,但一对双胞胎女儿,而无男丁,却让他更把她不放在眼中,八大胡同浓妆艳抹的女人也带了回府,自此,王府内也成了个脂粉堆子,今天东巷西施、明天西弄貂蝉,个个托世美人都在府里转了一遭,牡丹、玫瑰朵朵娇花流连王府。
直至一个一心想要脱离烟花柳巷,一意要做王妃的女人出现,即使那时已经是个破落王府了,鸦片烟膏将家里一件件古瓷名器、先人笔墨换了去,那个女人还是使出假孕的旧花样,骗得府上三月风光,召来个江湖郎中,一口咬定是个小王爷,乐得那浪荡子又收了心。如果真是如此,这是一个凭着男丁挤走正室的老套故事,
99.花花公子(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