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伊站在一旁紧张得很,那件事博容也是记忆深刻,用不了多久果然就想起了他。
程昊霖面不改色,笑了笑,伸手作揖,“之前确实见过一次,误会一场,一时莽撞,认错了人,多有冒犯,程某人已经和冷小姐赔过不是了。”
冷伊心中冷笑,赔不是?他只承认是认错了人,可哪有他的不是的道理,即使认错了,发现是一家人,似乎连坐一样,都是有错的。
“一直没能遇到张先生,今天终于见着了,可算给了程某人机会。”他招呼在一旁陪着笑脸的店伙计,“给这位程先生上顶好的牛八件。”他看看冷伊,“还有松鼠鱼、凤尾虾,记在我账上。”
“好嘞。”店小二乐颠地去后面点菜。
上次看出程虹雨出生军阀的时候,博容那针锋相对的模样,冷伊仍然记忆犹新,今天这遇到的又是让他看不惯的军官,还是个有过节的,博容也不是个贪图便宜的人,哪儿会稀罕这顿饭,程昊霖这样做大概更是火上浇油。
出乎意料的,博容也作揖,“不打不相识,程老师?是客座教授?我听说关外来了几位名将,其中就有位程将军,敢问就是阁下?”
冷伊在一旁看得都愣住了。
程昊霖一笑,“不才,正是在下,传闻都是夸大过的。”面上却仍带着褪不去的傲气。
两人又说了些现今的局势,中原紧张、内乱不断之类。
“程将军,您要的洋火。”店小二把一盒子火柴递给程昊霖。
博容点点头,“不敢再耽搁程将军。”
“好,回头见!”程昊霖冲他俩点点头,转身又往包房走去,本想着,一定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或是被宠坏了的公子哥儿,没想到也有礼有节,有想法有见地的,心里居然有些恼。
他俩在窗边坐定,这才发现这家伙计手脚勤快得很,就刚才说话的光景,四个冷碟已经妥妥地摆在桌上。
没有看到剑拔弩张的阵势,冷伊的心宽许多,举起筷子,“饿了吧,来,吃块酱牛肉。”夹起一块酱红色的牛肉放在博容碗里,粘稠的酱汁在洁白的碗沿上留下一道印记,煞是诱人。
博容却没有动筷子。
她抬头,这才看见他的脸色不好看,皱着眉,狠狠地道:“记在他账上?这样横行霸道,一顿饭就当赔不是,当我张博容稀罕他的饭吗?”
“算了算了,现在再计较也没多大用处,既然不想领他的情,一会儿我们把账结了就是。”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就让这事过去的,冷伊只能劝他。
他却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那神情像极了他嫂嫂以前讲过,张家老爷在家发火的神色,“他赔不是,你也就算了是不是?”
冷伊愣了愣,喉头梗了几句,硬是没有说出口,自己夹了块牛筋嚼了起来。正好店小二又端上一大盆冒着红油的毛血旺,她吩咐小二,就这么几个菜可以了,一顿便饭而已,没上的都别上了,一会儿进包房替他们再谢谢程先生。要说程昊霖和她交往确实很不愉快,平时她也不会这么客气,可这会儿,博容像是在对她训话,她也来了气。
“程先生,程先生,你倒是叫的挺熟络。我想起来,之前冷琮似乎也和个军阀家的女孩走得很近,你们真是……”他摇摇头,自顾自地夹起一大块子牛血、牛肚。
冷伊的心已经凉透,幽幽地道:“我看你刚才奉承他的样子,还当你改了心性呢,我这不是顺着你的意思吗?怎么知道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被她的话一噎,嘴里的菜咽下去,又喝了一口茶水,“我爹现在有大笔的生意要同政府做,你刚刚也听到了,新军阀混战此起彼伏,南北联合政府在扩充军需,我不可能这个时候得罪军队里说得上话的主顾。”
她也冷笑一声,“原来你为了点钱,都能卑躬屈膝了,那我和学校的教授客气点有什么?”
“你……”博容瞪着她。
她也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不是博容,而是他那个古板顽固的爹,在大家面前吹胡子瞪眼地说着些仁义道德,实则身后左右各站一个年方二八的小妾,滑稽可笑。
“你以前没这么伶牙俐齿的。”
“你以前也没这么咄咄逼人的。”她微笑着看他,觉得背后冷风嗖嗖,认识他了这么多年,这是怎么了,短短的几个月光景,他就一变再变。
“我们不说这个了,行不行?”他有点气急败坏起来。
64.剑拔弩张(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