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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别院初探(一)[2/2页]

冷雨霖霖[民国] 荻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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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路没有白探。
      石阶上湿漉漉的水气,就是秋已至最好的佐证,偶有山风吹过,满山槭树在高大的松柏下低语,山间却更显孤寂。
      冷伊后悔身上只有一件长宽袖褂与学生裙,早知山上这样冷,该再多穿件的。看看冷琮,他也是一件衬衫。走得太急,没有计划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还有多远。”她轻推冷琮的后背问他,时不时磕绊一下,跌跌撞撞地爬上山,已经有些爬不动了。
      他停下,将马灯举得高一些,四下张望后,指向斜出去百来米,远隐约看得见红灯笼的一处,“就是那里,快了,快了。”
      看着不远,但心知山路是弯的,还不知要走多久,冷伊顿时心生绝望,“你上次既然没看见她,怎么知道是这儿?”忽地想起这个问题,怎么早没问他,要是找错了地方,这栖霞山这样大,要找到什么时候?
      “我问了不少人,程昊霖,程将军的公馆在什么地方,都说是这里。”他回头停下来等她,“而且我看见个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人,刚开始还以为就是他呢,再看看,行动说话有点拖沓慵懒,才发现看错了人,但是离得远,实在看不清。”
      程昊霆?如果真是他,那还真是找对了地方,“那可能是程虹雨的亲哥哥。”
      果然一提程虹雨,冷琮像被雷击了,一僵,“哦?还有这么个人?那他们和程昊霖不是亲的?”
      冷伊便把所知的这个复杂家庭的概况告诉了冷琮,他听得默不作声。
      她觉得奇怪,“你们认识了这么久,经常装模作样打电话、逛公园、看戏……”
      “没看过戏,什么时候看过戏的!”冷琮急忙分辩,却不知她是胡乱一说,引得他这样说便证实了前两项。
      “没看戏无所谓,关键是你们都要好了这么久,怎么这点基本的都不知道?”
      “没想着问过还有什么兄弟姐妹,而且你怎么就觉得我们要好了?”他变得窘迫起来。
      “她爹已经不在了,这个你是早就知道的哦?”
      他点点头,“所以,原本最有可能左右她的人不在了,我对她的家庭,还要做深刻的了解吗?”
      冷琮这种纯粹两人间感情的想法,着实让冷伊想不出辩驳的词句,只能暗叹,理想主义者啊,就说:“她爹不在,可她大哥还在啊。”言下之意就让他自己慢慢体会吧。
      “我觉得她不是个轻易被别人控制的人。”冷琮的话语里满是信任与憧憬。
      冷伊却觉得他是个太过乐观的人,有些话不得不说,压低声音,“她是个演过你心中秀绮的人,但她不是你剧本里的那个秀绮,不要因为你赞赏秀绮的性格,而对她无保留地充满希望;即使《烈日》是真实存在的,秀绮也远远不可能像你写得那样彻底、果断与自己的出生割裂,因为那个世界的确有值得留恋的东西的。”
      此话一出,他再没有作声,一时静得怕人,好在两人这样愈发紧张的争论中,山路不知不觉也走得差不多了。
      那红灯笼原是这个叫作隐庐的宅子里的,觉得用公馆这个词来形容不太贴切,因为它与它的名字这样贴切,旧式的屋檐花墙,里头是飞起的屋脊。
      “这还是从前告老还乡的前朝官员的屋子,现在是程家的别院。”冷琮指指门口看守的两个警卫,拉着冷伊绕到宅子倚山的一侧。
      围墙都是一样高的,但西面是山,站在坡上,脚踩冷琮的肩头,翻进围墙便没有那么困难了。
      冷伊落了地,赶紧蜷缩在一株株月季之后,慌了神。
      冷琮翻起围墙来轻车熟路,俯下身子,“跟在我背后,别出声,我看见前门有辆车开进来,我们躲到假山那边去看看再说。“
      她弓着身子跟在他身后,往五十米开外的假山跑,看见宅子里还有佣人在高高的廊檐底下走动,一颗心更是提到嗓子眼。在假山背后躲了躲,看不见周围有什么人。
      冷琮又指指假山边一排正厅加左右两偏房的屋子,“左边第一间,看看是不是她在里面。”
      冷伊点点头,两人一同猫着腰往屋子窗下走,“当”一声,惊得她差点跪在地上,冷琮拉着她的胳膊,硬是拖到窗下,他俩背倚着墙坐下,又是几下零星的声响,而后是涓涓古琴声。他俩惊愕地相视,骤雨初歇的滴落声、杨柳风卷舒云声。
      冷伊点点头,探出头,从窗口望进去,一个用薄纱鹅黄丝巾裹住脸的女子,正坐在古琴旁弹奏《雨霖铃》,这和冷伊自己每日从镜子看的极为相似的身量,虽是覆着面,却不妨碍认出她来。
      她身后的门打开,吓得冷伊缩回去,又犹豫着探出一点,看到进去的正是程昊霖!
      他倚着门低语一句什么,她突然将古琴推翻在地,转身照着程昊霖的脸抽下去,程昊霖扭住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她挣扎几下,便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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