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因为《雨霖铃》那首歌?
他的闷闷让她不解,那次在狮子楼,明明记得妖艳的歌女往他身上腻的时候,分明说过,《雨霖铃》是特为他准备的,他一定是极喜欢这首歌的,今天听见她唱过后,怎么就不开心了呢。真是个难以揣测的人。
照例是让他把车停在巷子外的,冷伊和娘同他道了谢,走进狭窄的弄堂里。进院子的一刹那,她往外望了一眼,看见他背靠在车门上,向着弄堂里,点着了一支烟,烟头的火光微弱地跳动。她想,他大概是要靠在那儿抽完它吧。
冷琮一如既往地靠在水曲柳沙发上读报,桌上是他削好的香瓜,倒是很勤快。
娘受了凉,不陪他们坐了,直接上楼。
冷伊靠着冷琮坐下,“事情办得怎么样?”
他似是挺高兴,“挺有收获的。”
“人怎么样?”
他这才一愣,脸色不那么好看,“那个王依,啧啧。”
她也是看出来了,他自己的事情办得不错,王依果然是不那么容易解决的。
他压低了声音,“有几个警卫守门,我翻墙进去,宅子太大,我没敢全部看过,只偷偷看了几间有灯有人进出的,但是没看见她。”他顿了顿,“而且如果她真在那几间屋子里,情况怕是不太好。”
“怎么?”她大惊失色,王依要是真不好,娘怕是受不了。
“总共不过五六间有灯亮的,除了厨房下人房,有两个屋子里有几个护士模样的人,拉着帘子,像极了医院病房。”
他俩靠在沙发靠背上,长叹一口气,程昊霖关着她究竟是做什么呢?如果真是病了,不能走了,他们还得找家伙,把她从那里抬出来,护士这样多,更别提门口还有警卫了。
“我还得去,得确认她在那儿,至少得问问她什么病,怎么样了,才好让嬢嬢安心,可是屋子里人多,我没法混进去;即便混进去了,她不认得我,叫人了可怎么办?我还得再想想。”冷琮在一旁抓耳挠腮。
“你带我去,我想法子混进去!”冷伊这下豁出去了,没准还真能成。
两人无言对坐了会儿,似有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各自回房睡了。
半梦半醒间,冷伊仿佛重回晚上的赛场,亦或者是狮子楼,总之是潺潺流水、寒蝉凄切,程昊霖站在一片迷雾里,郁郁的。台子上的,许是王依,许是别的什么歌女吧。
睡梦里,冷伊突然有些愤愤的,有些恨他,又有些看不起他。
屋外,槐花满院香,夜凉风露清。夏末的夜晚,天上繁星璀璨,半轮月被抢了风头,洒下的月华便有些冷意。
程昊霖躺在床上,从窗帘的缝隙能看到外面森森庭院,他的手放在床头柜抽屉的拉手上,里头有一张照片。他没有用力,也就没有抽出来。他不需要照片来想起她。可是,近来,好像有别人闯进心里来了,他很愧疚,这种事情,不可以发生。
一节课的时间,冷伊听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小公务员因为自己的喷嚏而被吓死的荒诞故事,早先就在程虹雨借她的书上看过,就花了一点儿时间,没想到程昊霖能将它扩展到整整一节课的时间,牵扯出许多官场见闻、勾心斗角以和胆战心惊。
在他那本就厚重、现因为俄语的鼻音更显低沉的声音里,冷伊隐约听见夏季最后的几只鸣蝉吟唱即将凋零的繁盛夏天和它们自己的生命,还有她那同样将凋零的婚事。
下周是博容约好来金陵城的时间了,转圜的余地,有些小,毕了业还怎么回去姑苏城呢?她被退婚了,在那江南小城该是怎样的谈资呢?对外事务部,如果不是程昊霖给了点希望,也不至于落了念想,每天惦记,可蒋先生看来是个溜须拍马惯了的人,指望着蒋芙雪攀上高枝,又怎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她和冷琮该怎样混进那个深深庭院?
过去能够心无旁骛的她,现今一到课上,尤其是上俄文文学导读课,思绪就止不住地往外头飘,大概是一直不敢看讲台上的人吧,一抬头看他,反而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倒不如开开小差,一课也就那么过去了。
近来,下了课,有几个男生总爱围着程昊霖问这问那,程昊霖也乐得同他们多讲些,冷伊便收了东西,快快夹在人流中走出教室门去,连招呼都无需打。
“冷伊,你等一下。”今天这招偏偏失了效,离门还有几步,他却从背后喊她。
56.佳丽首秀(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