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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官胄之家(三)[1/2页]

冷雨霖霖[民国] 荻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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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什么了?”冷伊突然变得出奇的冷静。
      “他没说什么就走了,只说等你回来再聊。”娘似乎还在指望冷伊能告诉她些什么决定,可这么许久,她却还是没有理出头绪,便以晚饭为借口,匆匆道了别。
      房中休整片刻,换了身月白的短袖旗袍,对镜子整了整自己的妆容,其实不过一点胭脂水粉而已,只想表示些自己的尊重,是不指望见过世面的程昊霖会放在眼里的。
      眼看六点还缺三分钟,提前点下去也好。
      冷伊一手扶楼梯扶手,一手慢慢走下台阶,看见程昊霖站在楼梯底部,仰头注视她步步而下,他紧锁着的冷峻眉心突然刺了她一下,官胄之人,为什么就不能把这荒唐的念头甩掉呢?。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他忽而舒展眉头,一个舒心的微笑,明眸皓齿在灯光下,让她突然想起“沁人心脾”这样一点也不搭界,却又似乎很贴切的词。
      走到他跟前,他低下头注视她,她不傻,感受得到他眼神的异样,却又道不明,“程先生……”
      他张张嘴,眼中的光突然黯淡,“冷小姐……”仿佛刚从一个关于多年前的回忆中回过神,又仿佛是从对现实的幻想中被生生拉出。
      冷伊的心突然有些凉,难道,方才,他以为她是王依?
      别墅对面的湖边,一艘小船,蓝印花布蒙着的顶棚与罩着的方桌,两边各两个座位,船头一个食盒,船尾一个船娘,斗笠挂在脖后,立在夕阳之中。
      “一边游湖,一边用餐,冷小姐应该会喜欢的。”他见她站在微微晃动的船边迟疑,自己跨上船,伸出手。
      看着他宽大的手掌,他是个陌生男人,她没有伸出手。眼前突然闪现,将来某一天,张博容与玲玉一身喜服,在张灯结彩的张府中的情形,这一天是逃不过的。于是很乐意地握住他的手,上了船,只是一顿饭而已,有什么不妥的呢?即便不妥,又与博容何干呢?
      两人之间不知为何,有些别扭,船行了一段,只听到风吹荷叶声。
      “我娘早年间就是这里酿酒人家的女儿,那还是她遇见我爹之前的事情了。”
      程昊霖抿一口花露烧,顺手一指,高低荷叶后露出四面敞亮的亭子,那是南宋就留下的酒坊。
      冷伊这才明白过来,他娘原本便是安临城人士,死后魂归故里倒也是极说得通的。
      “我爹在辽东打了许多仗,那年难得休憩,人生头一次跑到烟雨江南,也就是乘这一叶小舟,夜游西湖,遇见泛舟湖上的我娘。”
      脑中满是年轻少将与水乡温纯的小家碧玉相见的场景,定是一个低首、一个凝眸,便奠定后面所有的人生基调,和许多绮丽小说上都是这么相似。冷伊咬了咬嘴唇,露出个柔柔的笑。
      “沙沙”晚风吹过,撩起湖面阵阵涟漪,荷叶荷花顺着碧波荡漾,将这水纹越荡越远。空气中弥漫荷香与酒香,岸边草丛里,翠绿的光点翩跹,握也握不住的细小,逗弄着视线,叫人总也离不开这些萤火虫。
      程昊霖瞥见她的神色,心神一荡,左手撑在船舷上,右手握酒杯,大半杯花露烧下肚,一向冷峻的脸微微泛红,于他也是难得的,他心说自己好像有些奇怪。于是凝望杉树林里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在猜想哪一个才是他娘当年的栖身之所,眼中泛出点儿忧伤。
      过了会儿,平静了思绪“换你说说你自个儿了。”他带着微醺的语调,却精明得很,明明是他自愿絮叨的,这会儿又要硬逼着她和他交换故事。
      冷伊也小半杯花露烧下肚,嘴里发甜,面上如火烧。心想,他身在这样大的旧式家族,妻妾成群的事情司空见惯了吧?也许他能给她个做妾的理由,让她回去与张博容继续未完的缘分?
      她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被空中的酒气熏得又醉了几分,“张家,为了我们家出的这些事情,不大乐意结亲了。”也许是伤心了多日,今天终能如此平和地讲出来,又或者因为面前是个不相干的人,她正需要这样一个人,听她波澜不惊地陈述。说出口,她觉得也不是很难过。本来以为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可现在,心里最大的疙瘩,居然是害怕娘会难过。
      程昊霖却吃了一惊,悬着的杯子放在桌上,正了正身,仔细听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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