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伊连连道谢,心里寻思这个佣人来得真准时,抬头却羞红了脸。
对面是个穿衬衫的男子,一个怀表塞在左边胸前的口袋,坠下长长的金链子,即便不是程家另外来避暑的人,也是程家请来的别的客人。
他右手还扶在她左腰上,使得她不自然的后退一步,他也立刻放下手来。“请问小姐是?”
“我受程小姐的邀请,来这里避暑,请问先生是?”这张脸绝对是见过的。
“我受程老师的邀请,也来这里避暑,你是英文系的冷伊?”他居然报出名字,
冷伊诧异地瞪大眼,曾经去教授办公室,似乎见过他,“您是中央大学的老师?”
他笑着点头,“去年刚进的中央大学,我是法文系的。”
两人正略带尴尬地相互笑笑,程虹雨也从楼梯边的墙后转了出来,“冷姐姐起来了,正好,给你介绍两个人。”回头笑笑。
一个也穿着衬衫的男子跟在她身后,见到冷伊的一瞬,面上的笑凝固。
“这位是我哥哥,程昊霖。”程虹雨对于二人间剑拔弩张的样子毫无察觉,转头道,“哥,这就是我常说的,冷伊学姐。”
那个狰狞的军官,他面上冷下的笑意又浮起,比刚才更为真切。
短暂而难熬的寒暄,冷伊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倒又从你一言我一语中理出了点儿脉络来。
法文系新聘的教授,李睿晟,是银行大亨李家的二公子。李氏家族的金融产业最早发源于南方的钱庄,而后在港岛兴旺了起来,近年在南洋、印度蓬勃发展,又在外滩租了栋小洋楼做办公楼十几二十年了。
他十几岁的时候便被父亲送去法国留学,学的是文学类的课程,他父亲说,愿意看着儿子有个能够钻研精进的高雅爱好。他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去年下半年回国,在北平停留些时日,与旧时好友相聚,被介绍认识了程昊霖。
刚巧程昊霖调往金陵城,又受聘于中央大学俄文系。他将李睿晟引荐给外文系的主任,李睿晟便凭着他惊人标准的法语发音,与对欧美文学的见解,让主任瞬间决定聘用他。
他的父亲虽在商界叱咤风云,见过许多大场面,对儿子在学问上取得的成绩却是赞叹不已,立即奖赏了一座位于颐和路靠近西康路的别墅给他。
程虹雨俏皮地打趣:“放着银行家不做,来学校做个穷教书的,你亏不亏?”
立在一旁没有言语的冷伊心里被针一刺,穷教书的、穷写文章的,都是个穷字,李睿晟再是个教书的,还有个开银行的父亲;冷琮只有一个开古董铺子的父亲……
李睿晟似是对这个笑话习以为常,哈哈大笑,“我要是做个银行家,产业都亏光了,好在我有个会经商的大哥,我爸置的家业才能保住。”甚是豁达,想想也是,他明明不是个穷教书的,这样的玩笑自然只是玩笑而已。
“冷姐姐还没吃早饭呢!”程虹雨突然把注意力又放到了冷伊身上。
他们仨一齐看向她,看得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本就起晚了,这下真是窘迫。
“正好了,我起得晚,也没吃,陪你们逛累了,我同冷小姐一起吃早餐,你再陪睿晟去北面坡地看看。”程昊霖对程虹雨吩咐。
冷伊面露难色望向程虹雨。
她面上犹豫着望着她哥哥,没有把自己客人丢给哥哥的道理。
“我同冷小姐是认识的。”程昊霖此时很是温和,转头看向冷伊,“春季汇演的时候很出彩,不像你——”他转头看着程虹雨,眼神多少有些责怪,“仗着个出名的好本子。”看来她是个要求很严格的兄长。
冷伊嘴角上扬,脑中却慌张了。料想程虹雨定会再介绍下冷琮,在这样两个男子跟前,怎样才能不卑不亢地将冷琮推出来呢?
程虹雨却没再谈冷琮写的《烈日》,只乖巧地点头,“好,李先生这边走。”回头对冷伊笑笑,将李睿晟引出了别墅。
冷伊眼睁睁看着救命稻草走掉了,心里惘然若失。面前的程昊霖立在原地没有动。她不需要抬头,也觉着他在看她,带着不友好的、得意的、指点江山的神情看着她。
静了能有一分来钟,冷伊终于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
&nbs
26.这是我哥哥(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