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找他们家夫人去!”她边哭边抚着女儿的头,颤颤的嗓音,“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说着就要起身,大概站得太快,一阵眩晕,险些磕在窗台上。冷伊急忙站起扶住她,她却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外头去,“我去铺子找你舅舅去,一起去,我做过的事情,一把年纪我扛着,随随便便悔你的婚,让外头怎么想。”她也抽泣着。
连忙拉住,“妈,别去,别去。”那院子里的一幕,不想让娘看见,支支吾吾还是说出来,“没有悔婚,被训了一顿。”
娘顿了顿,将信将疑地看向她。
见着两鬓斑白的娘,眉心的川字皱纹,仿佛能把冷伊压得窒息,她怯了。张夫人的话无疑是个重击,却似乎没那么出乎意料,许是她看着这家的腐朽风格,心底深处也多少有了点准备,然而博容却给她狠狠捅了一刀。怕娘同样伤心失望,无法说出实话。
“嬢嬢!”院子里的小丫头也是这样称呼的,“老爷铺子里进了水,让您找个人去帮忙。”
娘应下,却又站立不前,眼神里是慌张、焦虑与那一瞬的迷茫,从前办事利索的娘是真的老了。
“妈,你去吧,别让舅舅等了,那古董不能沾水。”冷伊擦擦泪,抽泣两声,似是好多。又轻推她两下,娘才如从梦中惊醒,走到二楼楼梯间,也不急着下去,竟拿起电话。
“琮儿啊,午饭吃过啦?”一脸慈爱,仿佛冷琮就在跟前,“你陪伊儿说说话好不好?我上古董铺子里帮大哥的忙……是呀,又进水了,那街近几年就不对劲……我这就去了,让她听电话……”
接过听筒,“哥!”又抽泣了两声,听筒那边静极了。
听着娘招呼了门外躲雨的一个车夫,谈了谈价钱,就走远了。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
“和博容吵架啦?”冷琮吸了口气,想像平日一样调侃,今天的调调听着却怪怪的,让他陪说话的事情是从来没有的,这么多年头一次。
轻笑两声,却没有接这个话,“我们家的名声算是没有了。”
“哦”他若有所思却又毫不意外地应了声,还在等下文。
“我给博容做个小,你觉得怎么样?”竭力装出满不在乎地问,已经泪如雨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想做,别做。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撒手吧。”
她“哇”一声哭了,“你没有看见他站在他娘边上那神态……你和他还是要好的是不是,你也觉得我们家配不上张家是不是?”
“你说的什么屁话!张家是个什么玩意儿!六十来岁的老头儿,取个十六的小妾,还满城儒商、崇古自傲。我呸!我们冷家怎么和这么龌龊的家做亲?中央大学的女学生给他家做妾,我恨不得给张博容一拳头!”冷琮突然咆哮。
冷伊突然出奇地冷静,“嘘嘘,小声点,你在杂志社上班呢吧?”
“怕什么,都是年轻人,这么欺负我们家,骂骂怎么了?我还要站到他家门口去骂!”冷琮嗓子一下就哑了,这才静了静,“他们家这么多年,连个电灯都没有,我都替你担心了好几年,去他家日子怎么过?这下好了!”
冷伊带着哭音笑了,张家老爷的做派,大家都看在眼里,只谁都不好意思去捅开那蒙着的薄薄一层纸,他撕拉一扯,她像是要把忍了这么多年的全部笑出来。笑着笑着,想起小时候,博容站在院子里为她撑起的那把墨蓝的油纸伞,想起他从采芝斋买来的枣泥麻饼,想起平江路并肩走过的青石板路,那悠悠的夕阳斜在小河上……这些也就这样揭过了吗?忍不住又“呜呜”哭起来。
“嬢嬢早就让你回金陵城了,我看你确实在姑苏城也待不下去,明天回来吗?”
一时犯了难,金陵城热得很,冷琮要上班,同学都回家过暑假了,回去也没事干,只能坐在小楼里跟蒸屉似的。
冷琮迟疑一下,“莫干山你知道吗?”
脑中顿时一片青山连绵,竹海荡漾,“这……这么远?”
“还能顺道去安临城逛逛”冷琮对这个提议越来越热情。
冷伊想起博容那大嫂还有玲玉,都是安临城来的,不由皱皱眉,啧啧两声,不置可否,这么好的城,因为她俩,印象损了不是半点。
“那朋友其实早就想找你做伴儿了。她明天一早出发,下午到姑苏城,见了面,后天你们一起上路,散散心。”他一锤定音。
“什么朋友?”她不喜欢和半生不熟的人一起,这一去又是好多天,若是合不来,岂不是煎熬?
“你认识的,对你的邀约很热情,只不过之前都推掉了,程虹雨。”
24.过分的要求(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