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京初冬的日落比南方的要早,下午5点半刚过,太阳已经收拾好细软,半个身子已探出‘办公椅,似乎在准备着n米冲刺的下班打卡。
北风从各个寂静的角落缓缓涌出,悄然掩盖周遭的一切事物。它带来的不仅是寒冷的温度,而且还饱含绝望。
周文柯紧紧抱住竭斯底里的孙灵,紧闭双眼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嘣!硬物撞硬物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在周文柯头顶位置,接着,一样比翰尸体型小n倍的东西从天而降,还且还夹杂着一阵细小的气流。
周文柯睁眼向硬物着落的位置瞄去,只见,一只男性的卡其色军靴倒在地上,鞋内塞着拳头大小的石头。不等他反应过来,箭道走廊便传来熟悉的男声:“文儿仨!”
此时,高云声与老苗各自靠在廊道相邻的两根木柱后,而高云声则探出半脸朝灌木丛旁的周文柯呼喊。
虽有救星杀到,可周文柯不敢怠慢,他瞬间将目光移向不远处的翰尸,他看见对方正用仇恨的眼神盯着高云声俩人,而且,刚才一直在魂游的彤尸已然回神,还一并加入狩猎新目标的预备活动中。
这个时候,原本蹲在地上痛苦的建华哥艰难地站起身,一手压着伤口,另一手则举起短戟,喘息着对身后的周文柯说:“文儿仨,灵儿就拜托你了,我会尽全力拖住这两只闪尸,求你将他平安带离这里!”
“吴绍安,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话了?我才是帮主,你必须听我的!”孙灵忽地一本正经冲建华哥大吼,脸上却尽是泪水。原来,建华哥的本名叫吴绍安,知道的人没几个,平常大家在营地也都不愿以真名示人,生怕被别人挖到把柄。
愣了愣,周文柯才回应说:“这一次不是你逞强就能处理的事情!”语毕,他松开孙灵,捡起身边的军刀,缓缓起身,大有要参战的架势。
高云声不清楚刚才这三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以他的智商,揣摩揣摩还是能摸出些门道。鉴于孙灵对自己有恩,他只能豁出去,自觉地担负起引诱闪尸的角色。
瞅准时机,他对准备迎战的周文柯喊话:“文儿仨,这里你别管,先带帮主离开,我会处理剩下的事情!”顿了顿,他补续说:“另外,替我跟珍莉说声对不起,我应该再也见不到她了,请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你有话就自己亲自跟珍莉说,我不做传话人;而且,我要做什么自己说了算。”周文柯冷冷回答,同时,他已半俯身体,缓缓靠向翰尸。
大量的人类气息从周文柯与高云声的嘴巴透出,这引起了翰与彤两只闪尸的极度兴奋。趁周文柯俩人对话之际,它俩早已迅速分配好各自的工作:翰尸负责周文柯与建华哥,彤尸则负责高云声和老苗。
看上去,每两人对一尸,赢的胜算还是有的,前提是建华哥没有受伤。先别说会不会尸变,光是长时间失血,建华哥的精气神就比正常人差一个层次,也就是说,周文柯实际上是一个人对付一只闪尸,而且,他还要提防随时尸变的建华哥。可以说,这一战没什么胜算。
孙灵是不适合参与这次战斗的,有建华哥在,他的情绪根本稳定不了,极容易分散周文柯等人的注意力,所以,他自觉地隐到了一边的草丛内,静观其变。
说时迟,那时快,彤尸弹跳飞升,瞬间跃至箭道围栏上,它裂开嘴向木柱后的高云声和老苗吼了声,看样子是在示威,不过,它并没有虚张声势,而是‘敬业地快速进行下一个环节,双脚蜻蜓点水式触栏后,蹭地向前俯冲,双手最大限度地前伸挠捉柱边的两人。
闪尸的速度之快,不仅让人目不暇接,而且还让人心生恐惧。污臭的妖风夹着杀戮的气势,形成一股强劲的旋风,逼得高云声与老苗俩人倍感压力山大,身体反应皆比往常慢了几拍。
本能地,高云声逆风坐地,这是他此时此刻想到的最有效抵抗方式。老苗却没那么幸运,他因自身体型和体重的阻力,逆风之下,移动更为缓慢,就此,彤尸捡到了一个大便宜,轻松地刮下了老苗手臂上的一块肉。当即,血肉分离,鲜血随风荡漾。
彤尸手捡人肉,扭身就跳上廊顶,并在老苗的痛苦呻吟中享用晚餐,那嘴脸甭提多恶心。
“老苗!”高云声很快便发现了老苗受伤一事,他翻身靠近,扶住老苗的手臂皱眉凝视。
没什么好说的,老苗成为了第二个无法离开王府的人。
老苗从揪心疼痛中挤出半脸笑容,对高云声安慰道:“护法,别伤心,人终有一死,这一生,我的死总算是有意义的。待会儿,由我跟建华哥合力困住这两只闪尸,然后你就和文儿仨,还有孙帮主一起离开,否则,当真正夜幕降临之时,更多的丧尸将抵达这里,届时,你们都不会有活路!”
碰巧,不远处正与翰尸周旋的建华哥也听到了老苗的话,他边躲闪对方的袭击,边回应:“高护法,老苗说得对,你赶紧带灵儿离开吧!”末了,他又转眼望向身旁的临时搭档周文柯,柔声劝慰:“文柯,我是没有希望离开这里了,所以,我特别指望你替我照顾灵儿。天快黑了,再不走或会出现更麻烦的困境,算我求你了”言语间,他的伤口再次渗出半瓶易拉罐可乐的血量。
周文柯斜眼瞥了瞥天空的颜色,心里不免泛起悲凉的伤感。他视建华哥为伙伴,毕竟大家相处很和谐,默契度也高,营地同住的时期也攒了不少情意回忆。留下来,一起战斗,甚至陪对方走完最后一程,这些都是他唯一能表达兄弟情谊的方式。他真的不想走。
高云声又何偿不是这样想呢?!老苗在他眼里是个老实人,为人忠义,吃苦耐劳,是叔字辈儿的战友,说好了同入同出,现在却要做背信弃义的事情,高云声实在难受,只想尽可能地多陪在老苗的身边,以作最大的补偿。
可是,谁让孙灵是汉口帮帮主?谁又让建华哥魂牵梦绕的人是孙灵?保住孙灵,才是安慰老苗和建华哥的最好方法。周文柯与高云声没有选择。
晚霞乘风而至,色彩绚烂,宛如蓬菜仙境。同在一个空间,地平线之隔的天子脚下却是炼狱的魔境。
残肢遍地,污血横流,风烟四起,众生狼藉。
即便明白个中道理,周文柯也还是在坚守,奋力弥补建华哥的空缺,火力全开地死命攻击翰尸的四肢,企图利用千刀万剐的招式,造就滴水石穿的奇迹。
不料,以王府为圆心,方圆1公里半径外传来阵阵协奏曲式的鬼哭狼嚎,那是成群结队的丧尸吼叫。
“不好,丧尸到点倾城了!”建华哥声线颤抖,忧心忡忡地看向灌木旁的孙灵。
丧尸倾城不是什么特殊的事件,而是每天都会出现的常态。人类是白天倾城,主宰阳光照耀下的世界;丧尸则是夜晚倾城,盘踞黑幕笼罩下的世界。
建华哥的话犹如重炮,高云声不得不趁着彤尸享受美味时悄然跃过围栏,轻步移向孙灵所在。
为了保证高云声顺利离开彤尸的视线,老苗当即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剔出一块新鲜的臂肉,握在手中,随时用来吸引彤尸的目光和追踪。当医生的都不一定敢手起刀落在自己身上割肉,更别说普通人了,若不是为了情谊,谁会干这种事?
丧尸的乱叫声越发地密集,越发地洪亮,它们的目标正是恭王府花园,原由很简单,整个城市里,刚刚发生完屠戮,满地鲜血尸体的唯有此地儿,不来这开arty,难不成还去墓地觅食?
周文柯依然无动于衷,继续卖力与翰尸对抗。
建华哥相当着急,他恼怒道:“周文柯!算我求你还不行吗?快点走!我不想让灵儿看到我死在这里,快点走!!!”
这时,高云声已靠到孙灵的身旁,他一把将对方背上身,然后朝周文柯大喊:“文儿仨,我在后院儿后巷等你!”语毕,他的腿像装了发动机般,刷一下便奔出好几米。
孙灵并没有反抗,这不太正常。没错,高云声早料到孙灵会挣扎,所以一靠到对方身边,他便用手刀将对方劈晕。如此做法确实省时省力。
高云声一离开,箭道廊顶的彤尸刚好吃完那块人肉。透过嗅觉,她发现现场少了一个人,遂飞跳下地,正欲寻找。
趁机,老苗把早已备好的鲜肉扔到彤尸的面前,伺机扰乱对方的精神。这一招有些用处,但仅延时了半分钟。只见,彤尸叼起肉,手脚并用地朝榆关方向飞奔,貌似它要找翰尸了解情况。
一看不妙,老苗直接就飞身扑到彤尸身上,利用手锁和脚锁,把自己的身体牢牢地卡在彤尸的背上。彤尸力大无穷,它负着老苗仍然一路狂奔,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点。
两只闪尸照常接头,建华哥借势用力推开周文柯,并挪身站到对方的跟前,挡住了对方与闪尸相对的机会。
周文柯很无奈,却无法再执着,唯有转身就跑,末了还不忘轻声道别:“保重,兄弟!”
一路小跑,他在灰暗的后院儿内左穿右插,绕了近道,竟比高云声还早一步抵达后院儿围墙。
接头后,俩人相互协助,几分钟后就通过大树爬到了围栏顶,成功落入大翔凤胡同。不过,迎接他俩的并不是高云声安排前期扫障的五人队伍,而是七、八只正在啃食尸体的低级丧尸。
乍一看,地上的遗体很多,有野战军的,也有扫障小队的,貌似双方开火搏斗,最终落得‘门清的结局。
幸好,周文柯与高云声俩人手上都持有武器,不然也有够麻烦。当然,在这个胡同内,没有武器也没关系,眼下满地都是,要什么款式都有。
俩人一面配合着消灭巷内的丧尸,一面还不忘捡起几件像样的轻型枪械防身。他们心里有数,这丧尸倾城,光凭两把小刀是走不远的。
一翻斩杀过后,周文柯与高云声俩人成功净化整条大翔凤胡同,杀红了眼的俩人越战越勇,原以为可以做到‘遇神杀神,遇魔灭魔,不曾想,当走完刘海胡同,迈步进入德内大街之际,他俩被满街行尸的壮观场面吓了一跳;同时,他们还看见,有部分嗅觉较强的走尸纷纷更改前行路线,似乎闻到了鲜美的肉香。
周文柯拉住高云声就往回跑,这时,几只临近的走尸开始紧跟而至。
“为什么不杀出去?往回跑要是境况一样,那不就困兽斗了么?”高云声不解地沉声责问。
周文柯没有回答,他率先冲到那些被自己砍杀的丧尸残肢旁,快速掏出躯干内的腐朽内脏抹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甚至还把一些肠子挂在颈脖上。
“啊!”高云声发出振奋的惊叹,连忙委身有样学样。
周文柯为自己化完‘浓妆后,立即替高云声背上,昏睡状态中的孙灵涂抹污血,悬挂内脏和细小残肢。
还别说,这一招是他从《行尸走肉》的电视剧中学来的。看戏时,他就认为这招可行,如今付诸实际行动,成不成真的马上见效。‘装扮后,他也没有懈怠,还是举起刀枪,守在高云声身边,时刻准备着迎接意想不到的状况。
两分钟左右,尾随涌入胡同的丧尸逐渐出现在周文柯俩人的面前。它们忽地止步不前,似乎失去了目标,迷茫地到处蹭,到外闻。
不巧,高云声背上的孙灵被烂肉污血的浓重气味熏醒,他一脸迷糊地大吼道:“高云声,你丫……”
不等孙灵说完,周文柯便用自己的户外头巾捂住对方的嘴,并将中指放在嘴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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