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无缘由的剧抖了一下,她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摁到桌上,微张着红润的嘴儿,异样地望着云雄低垂的十分严肃的脸。云雄道:“我向你道歉,不管怎样,我刚才说过的话都有欠考虑,我不应该随便地伤害别人,请你原谅。在走以前,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一个奴才,我是一个热爱我们的国家,热爱我的职业的一个青年,而且我相信自己还是一个正直的青年。你有你的痛处,我也有我的痛处。噢,对不起,那我可以走了吗”这云靖脸上现出了一种只有心中充满敬慕之情时才能溢出的光彩,她小声道:“你还回来吗?”云雄道:“回来?不,为什么回来?已经结束了,我们都不符合这次采访的要求。”云雄说了就要走。云靖的身体又颤了一下,小声道:“可我还没向你道歉呢。”云雄道:“我没希望过,你忘掉那不洁的词语就是最好的道歉。假如有一天你从内心深处对这类词语深恶痛绝,我再来采访一个获得了正确语言感觉的,曾经犯过错误的,名字叫云靖的姑娘。”
云靖直直地望着云雄,喃喃地支吾道:“你要是吻我一下,我就听你的话。”云雄的头又打大了,气道:“对不起,我不精于此道,同时,我也没有这个爱好,更没有受过这方面严格的教育,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使自己去吻一个我不想吻的女人。”云靖的脸色又轻松起来,媚笑了道:“你可以学吗,现成的老师和实验对象。”云雄恨恨地盯了云靖一眼,咬牙道:“如果要是我的吻能让你感到象被鞭子抽打一样,那么我可以天天地吻你,而且狠狠地吻你。”云靖贴到云雄近前,放肆地抬起云雄的下巴,晃着头审视着云雄的脸笑道:“真的不吻吗?那我就说它一辈子,让你的耳朵总是不干净。”云雄道:“自甘堕落,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也管不着。”云靖道:“你不是来拯救我的吗?”云雄道:“我现在确信我没有这个能力。”云靖道:“你不想试一试吗?”云雄坚定地道:“不想,永远不想。”云雄整理了一下衣服,昂然向门口走去。
云雄刚想开门,一把飞刀端端正正地钉在他的手边,他转过身,发现云靖泪水莹莹地握着一把漂亮的飞刀,仇视地瞪着他,远远的都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
云靖抬手又飞过来一把,云雄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门上不知响了几下。云雄惊异之下反微微笑了起来,他微笑的唇儿却被人偷偷吻了吻。
云雄睁开眼,心中大是不乐,冷冷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急败坏,脸儿飞红的云靖,不屑地道:“我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云靖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却比云雄还要冷十倍,只她冷中带艳的。她左脚在前,膝部略弯,双齿间含着下唇,双手叉腰,死盯着云雄的眼睛看。她的眼中闪现着一种异样惊奇的光,似乎遇到了她不可理解的事,那是迷乱和震惊的。云雄再不敢招惹,道:“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再陪你了,如果还需要采访你,那么下一回来采访你的一定是别人,当然要比我强,最起码能适应你的幽默和可爱。”云靖道:“你可以问我问题,但我有权不回答我不想回答的问题,如果你不同意,你可以走。”云雄道:“我可以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搬到报纸上,甚至连骂人话和标点符号都不加修改。”
云雄忍耐着回到桌前,静静地坐下,问道:“你的祖辈也在这座城市?”云靖气息平和地道:“是的,他们在这。”云雄道:“他们?”云靖道:“生我的那两个人。”云雄道:“那你就不能说你祖辈在我们市。”云靖道:“对我们的后代说是如此。”云雄道:“我是说你。”云靖道:“可我是说我和你的宝宝。”云雄道:“不要偷换概念。”云靖道:“你误会了,我和你的宝宝不一定就是我和你交配生下的宝宝。“云雄皱眉道:“用词不当。”云靖道:“我没你那么高级,我不是文明人。”云雄道:“你是因为什么被劳教的?”云靖道:“不为什么,打仗,赌钱,还有其它的一些事,他们说我太过分了,按照国家的规定应该接受教育。”云雄道:“你劳教的时间,地点?”云靖道:“大概两年前吧,本来是两年,他们说我改造的好,就提前半年放虎归山了。”云雄道:“原因是什么?”云靖道:“我防止了一次伤害事故。”云雄道:“你到印刷厂工作多长时间了?”云靖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算一下,这些日子已经够让我痛苦了,还让我计算一下这日子的多少,太残忍了。”云雄道:“半年。”“可能是吧。”说着云靖又伸过手来捻云雄的头发。云雄见她并无恶意,只好不理睬,道:“请介绍一下你在印刷厂的工作情况,比如工厂的同志是怎么对你进行帮助教育的,你是怎么转变的,这包括你的心里活动,就是你心里想些什么,对以前,对今后”云雄感到头上一麻。云靖手中拿着一根白色的发丝给云雄看,笑道:“做学问有什么好的,年轻轻就有了白头发。”云雄欲言又止,仍问:“ 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云靖道:“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云雄叹了口气道:“有所得必有所失,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努力,想取得成果就必须付出代价,知识比黑发更诱人。”“你看你说的多好呀,你要是总跟我说这些话我就喜欢。”云靖的语气柔和无比。云雄心中一暖,嫌恶之心去了不少,他也柔声道:“可以回答我吗?”云靖道:“你也这么问?”云雄道:“不,不是我,本子上这么写的。”云靖道:“可那是你的本子啊!”云雄道:“我的本子也不一定就表达我自己的思想。比如这个采访本就全是你和我们副总编的杰作,我在这只起抄写工具的作用。”云靖道:“你不喜欢这次采访。”云雄道:“我没有这么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云雄道:“我也要吃饭的啊,懂吗!”云靖道:“对别人我懂,对你我不懂也不相信。”云雄道:“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虽然很想,很想,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知道吗,我采访其它人,他们都是有人陪同的,而且是互相陪同,你却很好,没有人陪同,也没人吹捧你。”云靖道:“哈,谁敢陪同我?谁配陪同我?我很愉快,和你在一起不说骂人的话也能痛快,吻吻我吧,好吗?求你了,很久没人吻我了!”云雄的脸一寒,心里隐隐作痛,他合上本子,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压抑地道:“要学会尊重人,最起码我们应该平等相待。我允许你不回答你不愿回答的问题,你也不能强迫我呀。”云靖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这样吗?”云雄道:“对啊,你跟谁学的?”云靖道:“在山上,还有那飞刀,你以为只有你们能啊,我们那才真是藏龙卧虎呢。”云雄道:“现在,你可以介绍一下你是怎么爱上你的工作的,你的责任心是哪来的。”云靖道:“我不爱工作,我爱玩,不过你知道,排版那玩意挺累人的,也挺好玩,嘿,我挑那小字挑得快,他们谁也比不上我,我的师傅也不行。哼,我高兴了比谁干的都好,不高兴我就不干了。”云雄道:“你的责任心呢?”云靖道:“责任心?这词怪稀罕的,什么叫责任心?”云雄道:“就是没人强迫你,可你却努力去干好自己的工作。”云靖道:“那我有责任心,我愿干的我才干。”云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你对工厂和领导的印象。”云靖道:“谁对谁的印象?我的,还是他们的?”她亮着眼睛来了兴致。云雄道:“你能都说当然好。”云靖道:“你真想听!”云雄道:“是的。”他再一次压下自己的烦躁。云靖飞眼道:“他们说我很漂亮,非常美你懂吗?”云雄道:“我不懂。”云靖道:“那就是”云雄道:“不,你不用解释,这要离题了。”云靖道:“他们还说我很聪明,胆子大。可不,我想骂谁就骂谁,有时真解气,其实,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他们说我好,我就好了吗,我也没什么稀奇。我对他们有什么印象?没意思透了,干巴巴的。”云雄道:“具体一点。”云靖媚笑道:“就是他们当中没有你这么有知识,又性感的漂亮人,让人心里怪痒痒的。”云雄只是不做声,道:“这世界上有值得你怀念的人和事吗?比如”云靖道:“有啊,从今天你走了以后就会有了。”云雄终于停下笔,合上本子,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听着。”云靖笑道:“没有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再有什么话等我想起来的吧,你还听吗?”云雄道:“为什么不听,这样的高论我听一次少一次,而且三生有幸。”云靖拍手大笑道:“哈,虎头蛇尾,反正我今儿是吻着你了,我痛快着了,气死你了吧。”
云雄头也不回地走出门,迎头遇上了刚才领他来的那个中年人,那人笑着说:“记者同志,还好吗?”“还好。”云雄只好这么回答。那人道:“其实,这姑娘就是那么个人,你不招惹她,她就不惹你。她的情况我在报告上写清了,也再没什么多说的了。”云雄友好地冲人家笑笑,两个人握了握手,就走了,背后还听那人说:“记者同志,你若再来,我给你安排。”
云雄晚上回家的时候,在楼下见有个极文静的女孩俏俏生生地走来,她见了云雄,四周望了望,方问:“大哥哥,齐云海的家住在这吗?在几楼?”云雄问明白才知道她叫小意,是云海班上的,还是个班长。这小意道:“云海前几天在学校和王大力他们踢球,把学校的窗玻璃踢碎了两块,这是要赔的,云海这几天没带钱来,老师让我来看看,其实,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错误。”云雄笑着拉了小意上了楼。
齐战得知此事,气了个半死。云海这回老实多了,耷拉着脑袋没了动静。齐战气道:“惹了祸却没事人一样,前几天我就见你们一帮一帮的,就是个玩,问你离挨打还有多远了,你回嘴说还有二里地呢,今天怎么说?”云海哼不出什么来。小意劝道:“齐伯伯,他知错就行了,要是他想别的法弄钱赔了,你不就不知道了吗?他不敢和你说就说明他怕了,再不敢了。”齐战当着小意不愿往深了发作,给拿了十快钱。小意拿出个小包,打开来给找了几块钱,说用不了那么多。齐战挺喜欢这个小女孩,留人家吃饭,小意说吃过了,又劝了齐战几句别再生气之类的话。
吃完了饭,齐战见天早黑了,不放心,便叫云雄送小意回家,那边小意和钱玉萍已说了半会子话,还说呢,云雄不便打搅,等她们说够了,方送小意回家。
到了小意家,小意说什么也让他上去坐坐。小意的父母都是四十出头的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这回见女儿同学的哥哥来了,忙热情地让进去。云雄又和他们攀谈了一阵子,方才告辞。
小意送到门口还恋恋不舍地告诉他,让他有空来家里玩。云雄心舒气爽,白天的不得意因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而消散了大半。
第二天,云雄到了报社,向越立奇汇报了几天来的工作,越立奇非常满意,又鼓励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干,只是云雄仍意兴阑珊,落落寡欢的。
回到自己这边来,组里的人正谈着田子明去北京开会的事。肖则琦道:“这回国家评高级记者和高级编辑,全国也不过就几百人,我们报社有评选资格的不过两,三个人。”霍姐道:“你说是谁吧?”刘昌顺笑道:“当然是我们的社长和两个副总编。老田其实审的稿件也不少,再说这回听说是重实绩,弄不好我们报社会评上个三,五个呢,指不定轮上谁呢。”霍姐笑道:“刘昌顺,你自己原来还做这个梦呢,在我们市你都数不上数,还想当高级记者?高级编辑?”刘昌顺道:“做梦还犯法吗?咱又得不着,想一想还不成吗!”霍姐道:“这就是野心,狼子野心,这在我们国家比犯什么法都厉害着呢。”刘昌顺听了霍姐这话方无话可说。大家最后还是认为田子明有些希望。越立奇和玉洁在资历和著作上都不太丰。玉洁的作品是有一些,可谈资历,她才十几年,还没肖则琦这组的许多人长呢。
下午,越立奇带云雄到市里参加一个宣传会议。市委礼堂的大会议室里坐着几百人。越立奇和云雄找了个中间靠后的地方坐了。市里领导到了不少,主持会议的是市委宣传部长魏长更。会议的内容不过是过去许多老内容的翻版,云雄无心去听,便去观察主席台上的十几个人。
魏长更五十八岁的身体早已发胖,现今整个身体大致象一个七月怀胎的妇人,上眼皮大部分时间是下垂的,盖住半个眼睛,使人感到他总是似睡非睡似的,其实这本不是他个人的意愿,他下眼皮的肉脔更为硕大,松松地垂下象是两块挂肉,这挂肉和他方方正正,包括两腮向下悬挂的肉脔的脸,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表示着一种威严,一种原则至上之感。那脸孔透出傲慢,无动于衷和一种奇特的,顽强固守自己秉性的敏感混杂成的奇异的神采。那张嘴常常是无力地半张着的,里面是两排已不太整齐的老牙。他的面部就这样凝固了漫长岁月和人生经历带给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他灰白的头发梳理的极为整齐,前额的头发向外分压下,标准的主席头,这种头型他是极为爱惜的,爱惜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他穿了三十多年的灰色中山装,每当他看到一些级别不高的干部也梳上主席头,便对这人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他的动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缓慢,吐字发音也越来越不清晰,他的家乡话中的一些词语的含义他也一点点地在忘记,越来越模糊了,不过秘书和其他人写好的稿件他还可以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虽然象小学生一样,读句子不连贯,也缺少情感,但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并没人指责他,相反,他作报告时发现人们常常是洗耳恭听,有的还认真地记笔记。有时他也过意不去,想自己写稿件,但总也不成,就罢了。他的口头语言在某种程度上是极为标准的,这源于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带着虔诚之心去阅读极少的几份报刊,还有上面发下的文件,久而久之,他就不由自主地把他持有的观点发送给其它人了。
共产主义到底是什么?越立奇从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唯一感兴趣的是他的每一个上级领导,他有着一种天赋,一种异乎寻常的灵感,他感觉人的技巧达到了别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他只要看到某些人的眼皮抬多高,皱纹堆多深,他就知道这位领导心中喜欢什么,厌恶什么,甚至想要说什么话了。经过反复理论和实践的相结合,他拥有了现在的地位和才能,成了一个工作干练,一丝不苟,对方针政策理解得又深又透的干部。最起码他在魏长更眼里就是如此,常常是自己心中还没计划好,越立奇已经把事情办好了,而且还在大众场合恭恭敬敬地请求批示,这是多么好的干部!多么好的领导啊!全国的人要是都像越立奇,不用说四化,就是四十化也实现了,魏长更常这么想。
到会的大多是各企事业单位的书记,会议不过是倡导社会树立一种正气,说些渴望和期待之言。
这越立奇回到家里,他妻子默默地给他端上饭菜,并不说一句话。越立奇厌恶地看着这个黄脸婆,可以肯定,这女人曾经给他带来过快乐,而且还带来了两个儿子,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厌恶起这个相貌平平,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了,甚至对两个儿子也并不太亲,当儿子都出去自过后,这两人的世界成了一潭死水,最后连愤恨也没有了。
越立奇唯一不公的是他忘记了这当初是他自己选择的。
这几日,越立奇敏感地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新来的柔温,他象个孩子需要阿姨般地总想往玉洁那边跑,可他又绝不是个孩子,这可真让人不得劲。
云雄仍接着采访,这天到了一个单位,一进门便发现沸沸扬扬的,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的采访对象又进了公安局。他听这单位机关里长嘴大耳的姐们儿正议论,有一个说:“这都是他自己作的,本是一件好事,全让他自己闹散了。”另一个说:“要不是她把人家甩了,人家能变坏吗!还帮教呢,都是假的,这姑娘平时看着到蛮不错的,原来却是这么不地道,不正经。”那个又说:“可不,现在的年轻人,拿谈恋爱象喝凉水似的,今个儿成,明个儿完,走马灯一般,这个说不定又看上了哪个主,才蹬了这个呢。”云雄也听不明白,只得找有条理的人打听。原来这单位有个小伙子,刑满释放回来安排了工作,可没人愿意带他,于是这单位有个团员,是个女技工,便带了他。本来师徒一同干活,一同吃饭,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小伙子不知怎么看上了女师傅,动了心思,追求人家,一下子全单位都知道了,有的说那姑娘先是肯的,后来又不干了,于是那小伙子昨天出去喝酒,又和人打仗,让公安局抓了去。
云雄还得找正主,人说正主在书记室。云雄到了那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声说话,他不便打扰,便站在外屋听。
一个中年男性,外省的口音,正大着嗓子道:“小徐,我看这事情很感人嘛!厂党委已经研究过了,一致认为应该树立你这样的典型呢!一个青年姑娘,共青团员,勇敢地爱上了一个失足青年,帮助他重新地走向了新生,啊,这故事多么地生动,多么地富有感召力啊!”一个女声焦急地道:“可是,朝书记,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我带着他,是工作需要,连喜欢都谈不上,怎么说得上是爱呢?”那书记道:“小徐,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要害羞,有什么顾虑,别人说长道短,党组织会给你撑腰的,你要顶住那些落后分子的闲言碎语,坚持自己的选择,当然,是崇高的,我们八十年代新青年的崇高选择。爱吗,要勇敢!就象爱党那样,要坚定不移,这样,胜利和幸福才会到来的。”那姑娘都快哭了,道:“朝书记,可是,我并不爱他呀!”那书记道:“小徐同志,你是市劳模,省三八红旗手,说话要注意身份和影响,再者,你要冷静,认真地考虑一下,你的先进材料已经报上去了,不久还会有报社记者来采访你。你是我们厂的优秀人物,不能和一般人相比,有时需要你做出牺牲。至于小王,事情不大,只是喝酒后控制不住与人撕打,我们党委出面将他保出来,你就放心好了。”“可是,可是”那姑娘脸憋得通红。厂里早有人把云雄介绍了过去,那书记非常热情。
云雄私下和那姑娘谈了些,记下来,又劝了她几句,说有话好好说,别着急,那姑娘说我是不能再带他了。后来那书记要他们和他去公安局领人,那姑娘说什么也不去,只云雄陪着那无奈的书记,还有厂里几个人去了公安分局。
人恰好是霍明祥带人赶上抓的,本来这些小事不归刑警队管。霍明祥见事不大,也没把他投到收容所,押在刑警队的禁闭室,等着这边托人来求情。这回见是单位党委的人出面来保,落不下什么人情了,便有些恼怒,本想让别人去交接,却一下认出云雄来,早听过也早知道有这么个人,自当是不能错过,两个人谈了一阵儿,倒是很相得。问到天宏,霍明祥说出案子去了。
云雄又采访了一下他要采访的人,问了些话,记下来,因觉着这人没骨气,便不太感兴趣。
本来是要罚款的,但见有云雄在,霍明祥说就免了吧,让他们书记领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就行了。
云雄心下笑道,这可真是个有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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