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只跟着苏培盛。
"四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林墨珏奇怪问道,"四嫂呢?"
中秋宴会这样盛大的家宴,又是庆祝团圆的,不仅皇子们都会赴宴,连他们娶的老婆,生的孩子,都要赴宴。
"她在陪额娘说话,"胤禛心情似乎很好,还同林墨珏说起了玩笑话,"小丫头这是想见四嫂,不想见四哥?"
林墨珏"呵呵"笑了,拿手在鼻子面前装模作样地扇了扇,"好酸,好酸。宴会还没开始,四哥倒是先押了一口醋。喝醋好呢,开胃,四哥待会儿可以多吃些。"
林墨珏成天开人玩笑的主儿,胤禛这么严肃正经的人,哪里说得过她?这不,只是对了一句话,胤禛就没话了,只能无奈地摸摸林墨珏的秀发,"看看四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这话如此熟悉,让林墨珏瞬间想到了上辈子的四堂哥,不过,胤禛可不是林璟言,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林墨珏不担心胤禛会给她设套,"是什么呢?快让我看看。"
苏培盛已经在胤禛的示意下,掏出一方古旧的盒子递给林墨珏。
林墨珏好奇接过来,迫不及待打开,是一卷书稿。林墨珏小心翼翼地拿起卷轴,摊开,只看了开头一句,"怀素家长沙",林墨珏就惊呼起来了,"怀素的《自叙帖》?!"
《自叙帖》是怀素的代表作,其内容在多本书籍上都有记载,林墨珏正在研究怀素的书法,虽是没有看到正品《自叙帖》,但对其内容,那是耳熟能详。
林墨珏一目十行扫视完全文,惊问胤禛:"真迹?"
胤禛拍拍林墨珏的头顶,表示他的不满,"四哥会拿来一本赝品糊弄你么?"
"不是……"林墨珏捧着怀素的《自叙帖》,感觉都有些头晕目眩了,"只是难以置信……四哥怎么得来的?"
怀素的《自叙帖》之前肯定不是收藏在宫里的啊,不然,当林墨珏开始研究怀素的书法的时候,胤禛就该提起,而金怡早就会给她弄来了。然而,若是怀素的《自叙帖》是收藏在民间的话,那得多难寻到啊!
胤禛笑而不答,又在装神秘,"你喜欢就好,好好练,我去赴宴了。"
这不仅没得到问题的解答,林墨珏想同胤禛多唠叨两句都不成了,只得恋恋不舍地目送胤禛离开。
胤禛又心情极好地离去了。
林墨珏捧着怀素的《自叙帖》,认真膜拜去了。唐朝怀素大师的《自叙帖》真品,放在这个时代,那也是价值连城的,对于他们这种书法爱好者而言,更是无价之宝。研究之前,要先拜拜。
时间在认真研究中悄然流逝,林墨珏一点儿都没有独自过中秋节的孤单感觉。
赴宴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宫了,林墨珏也该休息休息,放送精神,舒展筋骨了。林墨珏去大臀找表姐金怡聊天,听听今年的中秋节是否有什么新鲜事儿。
结果,还真有新奇事情宴会快散场的时候,胤祥和九阿哥胤禟,不知为何打起来了。
林墨珏一惊,问道:"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呢?"
金怡说道:"这不是跟你说了,那会儿派人来通知你,又有什么用?"
林墨珏问金怡:"情况如何?胤祥有没有受伤?"
"两个人都带了彩,将他们俩拉开之后,就直接给送回了阿哥所,派了太医去诊治。敏妃也跟着去了阿哥所,等她回来问问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林墨珏心急,可不想干等,"我能去阿哥所看看么?"
金怡叹了口气,说道:"去吧。就说是我回来景仁宫后没等到消息,派你去探视的。"
"好的。"
林墨珏带着佟嬷嬷等人前往阿哥所。林墨珏是不想带人同行的,她一个人使用御风术多快啊,带着一堆宫人,速度不知道要降下来多少倍,可是,不带人跟在身边,她就别想迈出景仁宫的大门半步,这是皇贵妃娘娘的口谕。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林墨珏心中默默感叹,她甚至不敢带人出了景仁宫,然后再运用御风术甩开众人,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又不是以后再也不回景仁宫,再也不见表姐金怡的了。
林墨珏带人进入阿哥所,尚未走出几步,迎面碰到一位小太监,小太监看到林墨珏,面露惊喜,上前给林墨珏行礼。
"奴才顺喜给灵舒主子请安。"
林墨珏在皇宫里的地位确实是超然不凡。她没有正经地位,又是出家人的身份,但林墨珏在皇宫里受到的待遇,绝对是公主级别的,甚至比那些不得康熙宠爱的格格们更加好,宫里几乎没人能小瞧了林墨珏,宫人们更是对她规规矩矩。"灵舒主子"这个称呼早先就是一位景仁宫的宫人自己叫的,但后来,大家发现再没有比这个更加合适宫人们称呼林墨珏的了,于是,这个称呼便迅速传开了。
林墨珏也不是第一次走在路上,碰到向她行礼的宫人,她也并不如何在意,同来人客气地回礼,林墨珏就准备继续走她自己的路了。她可不认识这位小太监,只是疑似眼熟,但拜她超强的记忆力所赐,宫里她眼熟的人多了去了,她也不会一一去辨认。
然而名叫顺喜的这位小太监却还有话要跟林墨珏说,"灵舒主子是来看望我们爷的吗?"
林墨珏脚步一顿,心想:这人难道是伺候胤祥的小太监?林墨珏疑惑地问顺喜:"你们爷是?"
"我们爷是九阿哥,"顺喜笑着答道,"爷若是见到灵舒主子来看望他,一定很高兴。"
谁要去看老九胤禟啊!林墨珏这会儿还想起来,这货中元节的时候,还欺负过自己呢!那时候,林墨珏还想着让四四教训胤禟帮她出气的,只是后来看到胤禛跟他媳妇儿在一起放河灯给刺激到感伤而忘记了,之后又是一连串的事情,林墨珏一直没记起来这茬儿,刚表姐金怡同她说胤祥和胤禟打架了的时候,她也只顾着担心胤祥有没有受伤去了,这会儿胤禟的小厮自己撞上来,林墨珏才想起这段怨事。
林墨珏当即就没好气,"让你们爷好好躺着吧,别有事没事出去祸害人。"
顺喜一听林墨珏这口气,就知道自己想岔了,这位灵舒主子对他们家爷怨念很深啊,可不是像会来看望他们家爷的。
顺喜还问着呢,"您来这阿哥所是?"
林墨珏也直接给回答了,"我来看十三阿哥的。"说着,她又同顺喜多说了一句话,"回去伺候你们家爷吧,看好了他!"
"喳。"主子们说的话,奴才总得听着。
林墨珏再径直去了胤祥的住所。在这里林墨珏总算是看见了几位能够叫得出名字的太监了,不过,更多的也还只是眼熟的宫人。林墨珏在想,要不要将这些人给认全了。
敏妃也在胤祥这里,林墨珏先给敏妃见礼,然后询问胤祥的伤势。太医已经给胤祥看过了,说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都不用特意开药方,金疮药之类的,皇宫里有存储,直接派人去太医院拿来即可。
听到胤祥伤势无碍,林墨珏安下心来,又问了一个问题,"怎么打起来的?"
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关心,但胤祥不肯说,只说就是看九阿哥胤禟不顺眼,早就想揍他了。连当时在场的福来,都说不知道原因。
不过,打架可不是一个人的事,胤祥这边不愿透露起因,胤禟那边却是毫无避讳此事竟然跟林墨珏有关。
按照惯例,中秋宴会的时候,阿哥们还是坐在一起,胤祥和胤禟在林墨珏刚住在皇宫的那年就开始拼酒了的,何况如今?
所谓喝酒误事,酒后吐真言,酒喝多了,难免话多,说些不该说的,胤禟就是喝着喝着跟胤祥说了林墨珏几句,具体说的是什么,胤禟也没有透露出来,更没有人去问,但从胤祥听过这些话之后,直接向胤禟挥舞拳头,也可以猜到,胤禟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而正因为这些话涉及到林墨珏的声誉,所以,胤祥不愿意对旁人多说。
原来不需要她开口,也有人为她教训欺负了她的混蛋,林墨珏在心中默默感动:有弟弟的感觉真好。
林墨珏暂时放下毛笔,拿起绣花针,专心致志练习女工,想看看能不能在十月份之前突击出一个拿得出手的香囊。这个时候,林墨珏十分怀念身在贾府的紫芹,哦,现在该称为晴雯了,这姑娘的手真是很巧啊,林墨珏若是有她一半的女工手艺就心满意足了。同时,林墨珏还想到,似乎《红楼梦》小说里描写的,其实,林黛玉的女工也是很厉害的?那样的话,按照遗传学规律,她也该很有女工的天赋哦。
想到贾府,贾府的人还找上了林墨珏,那家里似乎也有人很想念林墨珏呢。
这天,贾元春来到景仁宫,特意找林墨珏说话。
贾元春说,贾母传话,说是十分思念她女儿贾敏,虽然身边有林黛玉陪着告慰了她的思女之情,但想到林墨珏这个不在身边,仅仅只见了一面的外孙女,就很是想念。贾元春还说,贾府里已经准备好了庵堂,贾母想要接林墨珏去贾府住几天,贾母也不敢说让林墨珏在贾府长住,只说是去陪陪她,还说是去同林黛玉做个伴儿。
贾母倒是有心,而她的这份心意,又让林墨珏对贾府众人好奇了,这个贾府里的男男女女是不是真跟原著里的性情一样呢?生活在贾府里的林黛玉是否会跟小说里的一般悲苦呢?林墨珏到底担心林黛玉,目前又想不出法子让林黛玉离开贾府,她便去同表姐商量此事,并且向金怡表示,她是想去贾府住住看的。
金怡向来是不怎么反对林墨珏的意见的,她们姐们俩商量的重点也都是在林墨珏何时去贾府,去贾府的时候带些什么人和物,以及林墨珏会在贾府住多久等等,这一类的问题。
九月二十日,准备就绪的林墨珏再次进入贾府。
林墨珏此次进贾府就跟上次情况完全不同了,这次算是她走亲戚,私自拜访外祖母家,不过,这一次她还是从荣国府大门进入的贾府。从皇宫中出来的人,身份好像就不一样了似的。
一路上所见同上一次大略相同,而林墨珏的随行人员,除了佟嬷嬷那一批景仁宫里的老相处之人外,林墨珏此行还带上了今秋小选入宫的两名宫女,这两位宫女是按照表姐金怡的要求,全权由林墨珏自己挑选的,而在为这两个宫女命名的时候,林墨珏偷工减料地直接使用了已经被废弃的红茄和紫芹。
新任的红茄姓郭,辛者库世仆出身,其母亲目前是景仁宫里的一名宫人。新的紫芹是正红旗包衣,钮祜禄氏,父亲曾出任过膳房总管。新红茄和紫芹两位的性格,跟她们的前一任有相似之处,红茄依旧憨厚老实,紫芹依然更为机灵。这却是必然中的巧合。林墨珏在挑选宫女的时候,就是想要挑出一个老实的,一个聪明的,而为郭氏与钮祜禄氏更名的时候,就按照前任的红茄和紫芹之性格对号入座了。
这一次进入贾府之后,林墨珏不是去的正臀,而是直接进了内院。
贾老太太依然已经早早就在等候林墨珏的到来,而这一回,除了贾母之外,还有一群莺莺燕燕围绕在贾母周围,林墨珏粗略看了一下,王夫人、邢夫人都在,王熙凤和平儿也在,贾家三春、贾宝玉和林黛玉到了个齐全,跟他们几个年轻人在一起的,还有两位风姿不一的少女,林墨珏认出其中一位是去年在金陵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薛宝钗。林墨珏不由向王夫人那边望去,隐约是看到她身后有一位妇女形似薛姨妈。
"小墨儿来了,快过来让我瞧瞧!"贾母出声招唤林墨珏,林墨珏也不好再打量这一屋子的人,以及思索薛家母女之事,她连忙上前向贾母见礼。
"灵舒见过外祖母。"林墨珏发觉她听贾母唤她"小墨儿",心中微微有些不舒坦。
贾母又是一把将林墨珏揽入怀中,"自见到你之后,我越发想念你娘,你小小年纪离家,没有跟在你娘身边几天,像是敏儿远嫁离我而去……你在家里多住几日,让我好好同你说说你娘……"
贾母说着,又哀伤起来,林墨珏正准备细声安慰,瞧见贾母身旁的林黛玉也在那儿拿着帕子擦拭眼泪,林墨珏的目标顿时就转移了,她心知林黛玉是在思念贾敏,却故意与她逗趣,"姐姐这是瞧着我来,怕外祖母再只同我讲娘亲,不念叨你了,所以偷偷抹泪呢。"
林黛玉拿手帕子甩林墨珏面颊,"谁会为这个抹泪?"
贾母又搂着林黛玉"心肝儿"地叫,"你们两个都是敏儿的孩子,又是一模一样,我一般疼爱。"
王熙凤也凑上前说笑,"成日里看着老祖宗就最疼林妹妹的,将宝玉都要比下去了,没想到竟是还有一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二妹妹,只是来了咱们家一回,老祖宗就日日惦念。要我说,讲姑妈的趣事什么的都先放一放,林大妹妹赶紧带着林二妹妹再去说说体己话,老祖宗就由我们来伺候着了,让我们这些不得老祖宗眼缘的人也能在老祖宗面前好好乐一乐!"
王熙凤果然是调解气氛的最佳能手,一席话说得满屋子人大笑,林墨珏也不由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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