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将莫瑶翻转身，紧紧搂在怀中，她乌黑的发丝紧贴在胸前，刺眼的鲜血很快染红了身上绿色的旗袍。
“阿瑶！阿瑶！落心，你快救救她……”
大哥双肩不住地颤抖，泪水划过双颊，滴落在她胸前。
殷红的鲜血从她口中奔涌而出，大哥使劲地擦，怎么也擦不完。
我要给她做紧急救治，被她拒绝：“不必了，我有些话要说。”
她每说一个字，都牵扯身上的伤口，引起一阵巨大的抖动。
大哥哭泣着，口中反复喃喃：“别说话，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一定会没事的。”
她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断，娇美的脸颊早已惨白如纸，但是她仍然强忍着要把心里的话说完：“不，我要说，不然就没机会了。我这一生，做过太多错事，也害了不少人。要不是因为我，青霞姐也不会坠楼瘫痪。她其实比我更爱你，你以后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待她，咳咳咳……”
大哥哑着嗓子求她：“你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
莫瑶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她的眼睛里有愤恨，有悲伤，有不甘……各种各样的感情交织于她的脸上，她的嘴微微张开着，像是在呼喊一个男子的名字：“其铭……”
我们将目光落在沈其铭身上，想不到曾经的恋人再次相逢，却已是生离死别。
“对不起！”莫瑶死死地揪住大哥的衣衫，拼尽全力吐出这句话，“我欠你的，恐怕要下辈子还了。”
沈其铭双手虚妄地抬起，又放下，眼眸深沉似海，抿了抿嘴角，却没发出声音。
枪伤让莫瑶痛得全身战栗，嘴唇一张一合，细若蚊蝇。
我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听见她说：“落心，帮我好好照顾你大哥，还有其铭。你是个好姑娘，理应得到他的爱。”
她抖抖嗦嗦地从怀中摸出一张照片，塞在我手中：“收好，必要时，可以拿出来。咳……咳……”
身下的鲜血随着她剧烈地咳嗽化为涓涓细流，在白昼一般的灯光映照下，像一条蜿蜒曲折的红蛇，缓缓流向死亡。
“启民，我好冷，你抱紧我～”
“好，这样会不会觉得暖和些？”大哥将莫瑶又搂紧了些。
“梓宁～我看到梓宁了！他正在对我笑，他在喊妈妈～”
莫瑶两眼凝望着远方，露出些许笑容，轻声请求道：“启民，把那首《忆昨》最后再念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好，我念。”大哥擦了把泪，抱住她的头，呢喃着，“此间似曾游，却忘当年时候。识得槛外芳草，香依旧，叹声幽，江畔灯如豆。尝与卿携手，情深可曾长久正有燕过长空，蓦回眸，迷纱透，往事上心头。此景有前由？许是光阴回流，便教旧爱重逢，死生丢，长相守，欢情夜复昼？”
莫瑶听着听着，双手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大哥一面念着，一面抱着她的尸体在苍茫的夜色中放声痛哭。
我们把她安葬在南城东郊的叶家墓园，以妻之名立碑。
“我这一生亏欠两个女人太多，唯有这样才能偿还一些心中的罪孽，不论她是珍妮、莫瑶还是美奈子，一切都随她的离去化作尘土……”
他兀自站在风里，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眼睛至始至终都落在那块石碑上，思索着、痛苦着，我只能远远地站在背后，陪着他许久许久……
淡黄色的斜阳渐渐西沉，我向上望去，远方的大山雄伟
也许他就在等我的反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