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事,老太太若同意,就是先定下也是好的。”
贾母的目光望向窗外,流霞纱窗,隔不断莺莺燕燕声声婉转。冬日还未过,春意便来临,时光飞逝,流光易把故人抛。
贾母沉声:“何必这么着急?宝玉又不大,好女孩多的是,等不了的就别等,我们这样的人家,还上赶着别人不成。”
这话说的够难听,这是裸的瞧不上宝钗了,王夫人心里不忿,张嘴想要辩驳,贾母却径自说下去,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什么事都要慢慢的来,你比如这大观园,你得先筹银子,”说到这里贾母故意顿了顿,直直的盯着王夫人。
王夫人眼神微颤,不做声了。
贾母见她重新低下头,才接着道:“再找人画图纸,找人搭建,缺了一样,你都盖不起来。”
“再者,这盖园子也有讲究,什么地方配什么景,搭什么楼,起什么名字,那都要相配才好,更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原就该比别人更讲究,要是用麻布袋子绣牡丹,那就该惹人笑话。”
贾母见王夫人始终不吭声,叹道:“宝玉的事,原该你们父母做主,要是他老子爹也同意,我还能拦着你们不成?只是我也向来把宝玉当命根子疼,难道我是盼着他不好不成?”说着也掉下泪来。
这下王夫人再不能装哑巴了,赶忙上前连声道不敢。
贾母看她神情,料定这件事王夫人必定还没跟贾政说,心下也就一松,又问道:“你可跟薛姨妈说过这事?”
王夫人连忙摇头。
“这就好,姑娘家的名声最是重要,就是你今天晚上,也不该没和老爷商量好,就来找我浑说,这要是让人听到了,宝姑娘该如何自处?”
王夫人垂手应是:“老太太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贾母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好歹就你我在这里,只当没有这回事便罢。”又道:“凤丫头那身体确实也该好好调养了,这家里的事务,你就先替她担过来,让她好好松快松快罢。”
邢夫人第二天听到贾母让王夫人管家的这个消息,气的差点把手中的鏡瓷杯砸了,还是在一瞬间想到这杯子也要十两银子,才住了手,只心里又把贾母骂了几遍。
王夫人却是开心不起来,想到袭人说的那些话,又想到老太太的想法,只觉得一股闷气难消。于是便叫了探春和宝钗过来,只说自己忙不过来,让她们帮帮忙。
鸳鸯将这件事上报给贾母,贾母只叹息一声,便随王夫人去了。
袭人进来给他洗漱攒发,他道:“只把一缕攒起来,戴个就绛绒簪就可。”
袭人见他声气不似以往,就晓得有事,笑问他:“大清早的,可是在哪又受了排揎?”
宝玉低头想了一瞬,方抬起头看着袭人。
“今儿我可认真问你,你们跟着我,可是觉得委屈?”
袭人见他面色少有的郑重,心里发突,笑道:“如何说的这样的话?”
宝玉不答,半晌才又说道:“前些日子你一直要回家去,想必在我这里是委屈了的,今儿我也想开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想要走便走,也省的将来被我害了。”
袭人大惊,前些日子她说要走,无非是吓吓宝玉,一是喜欢他为自己着急上心的模样,二是借此也好劝着他能上进些,哪里就能当真!此时心慌慌的,只想着是不是昨儿的事惹了老太太和太太不喜,想要打发她出去。
立刻就攥紧手帕,竖起指头起誓。
“二爷要赶我,我没有二话,只是若我死了,二爷只记得平日说过的话就好!”
“噗!”
宝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嗤笑,正是端着脸盆的晴雯。
“这可奇了,原来还自称‘我们的,好像除了你两别的都是外人,今日这是哪一出?”晴雯咯咯的笑着,又将脸巾扔到宝玉手上:“那日要撵我,现在要撵袭人,可见这世间果然是有因果的,所以得脸时千万太张狂,平日端的是贤惠模样,只会教导人,弄得好像大家都及不上,事一出,这以死相逼的戏码,确实是谁也及不上。”
宝玉见袭人脸色涨红,知晓是她误会了,愧疚是自己给了她这场难堪,连忙把晴雯赶出去。
晴雯往日抓不到袭人的错,这次说了一大番话,也算酣畅淋漓,看袭人快哭了,才鼻子一哼扭身出去了。
55.误入藕花深处[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