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彧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波斯猫,从楼上沿着黑木色的楼梯走下来。
黑色衬衣随意地塞进腰际,双腿修长,步姿从容而慵慢,楼梯的射灯星光般落在他的碎发上。
毛色雪白顺极的长毛波斯猫缓慢地摇着尾,神色恹恹地躺在男人手臂里,透蓝色的猫眼珠里,冰冷的眼神散漫而不屑。
像极一位中世纪宫廷里白肤雪脖高傲孤冷的贵妇人。
孟彧坐到餐桌主位,杜伯接过猫,放到一旁小桌上的一个深蓝色软垫上。
这是第一顿和孟彧一起吃的晚餐。
杜伯按徐医生的吩咐准备了粥。
他一边安排佣人布菜,一边暗自对这个方小姐的安静感到不可思议。
似乎是一种毫无杂质的,与生俱来的,随遇而安。
杜伯离开祖国许久了,大洋彼岸的丁香一样的姑娘的身影早已经模模糊糊,如今才又恍如隔世般见着一个。
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到巴西来?
孟彧换了件黑色的缎面衬衣,布料在灯饰下如溪流光,奢华又诱惑,举手抬足间姿势优雅,坐在餐桌主位。
修长的指握着精致的银刀,刀下是五成熟的牛排。
切下去,会挤出血,鲜红腥香的血。
方子馨把头发扎了起来,长而柔的一束,落在背部。吊灯的光线描绘出她柔软的背部美好的曲线。
子馨喝着粥,一小口一小口的。
上帝作证,此时,她很怕。
非常,非常,害怕。
可是她想起今天早上自己亲手签下的文件,又连害怕的底气都没有了。
决定都是自己做的。
“明天你可以回学校上课。”
孟彧放下刀叉,抬起手,杜伯放上去一张纸巾,他接过来抹了抹唇。
子馨一愣。
孟彧执起手边的高脚杯,杯里酒红色的液体一晃一晃,他的手指白皙纤长,指甲干净。
“我会送你去。”
子馨:“……谢谢。”
孟彧半阖着眼望着她,优雅地半倚在椅背上,开了两颗纽扣的暗灰色衬衣露出锁骨。
头顶有光束落下来,像流窜的水银,砸到餐桌上。
连光都比她要闹些。
他忽然笑,眯着眼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鼻间闷闷地有气声。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当然有。
太多太多要问的了。
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佩德罗的工厂里,为什么要把那个工人踩到脚下,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要和自己交易,问他到底是谁。
粥气氤氲,来巴西三月整,她没喝到过如此香甜的粥。
一切疑问在肚子里绞成一团溶进粥里,她似乎没有什么资格可以开口。
从她在医院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主导权都在这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男人手里。
子馨放下了陶瓷勺子,双手放到膝盖上,像个民国时期的国中女生般乖顺,“孟先生想我问些什么?”
孟彧笑得极其艳丽好看。
他的唇色朱红,肤色却白,嘴角弧度尖锐得像红玫瑰上的刺,拉扯出妖惑的笑。眼眸跟着半眯,深得要把落下来的所有幽光吸进瞳孔里。
“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孟彧侧了侧头,用指节扣了扣桌面,那只打着盹儿的波斯猫忽而瞳孔放大,眼神锐利,后脚一蹬,跃进了他大腿之上。
踩了两脚,又神色懒懒地趴了下去。
子馨的睫毛映成蝶,目光溪般,嗓音清清,“那……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孟彧用舌尖抵了抵牙龈,指尖轻磕着玻璃杯沿,一下,又一下。
眼里含着暗色的钻。
看得子馨从心底里酥麻发慌。
“我这个人,”
男人性感的唇勾起弧度。
“比较善良。”
话语刚落,白色波斯忽而睁开眼,猛地抖了抖光洁的毛,又是一跃。
猝不及防地跳到了方子馨的腿上,宝蓝的眼睛斜而冷漠地看了孟彧一眼,扭过头彻底埋进了姑娘的怀里。
5.暗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