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裹着春的气息带着江南的芳香,送来长江的潮湿,让这座城市飘浮一层湿漉漉的温暖,如此惬意,让人陶醉。
温暖芳香的地方永远车水马龙。
华丽的大幡挑出屋檐,在大街两旁张扬,阔气的招牌写着朱红的广告词“百炼钢,罗纹锦,油盐与杂货”,招牌快要支到大街中央。
一行风尘仆仆的骑士驰入城市,在热闹中穿行。
大街两侧的人群开始欢呼,他们围上来,叫嚷,跳跃,他们试图挤进护卫圈,试图拉住我的手。
稍停,人们笑逐颜开的脸庞渐渐充满好奇,注目于旁侧的那个红着脸的小姑娘……
“能走得快些么?”
落落不再落落大方,她没坐轿,骑着马伴在我身边,有点不好意思。
害羞地瞟一眼热情的人群,落落害羞的对我说。
小丫头“哧”笑了出来:“啊哟,我说小姐,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城门那会儿你可不是这样。”
“哎,我说,老爷把你惯坏了是不是?别象只苍蝇成天在我面前唠叨好不好?”
“怎么啦怎么啦,老爷叫我管你呢。”
落落很愤怒:“滚回老爷那里去。”
小丫头骑在马上叉住腰,横蛮地盯着落落:“老爷叫你和我一块儿回去。”
到底谁是小姐谁是丫鬟?苏墨吐出了舌头。
落落怒火冲天,怒瞪丫头,最终红着脸闭上了嘴。
小丫头成功威逼小姐,又是哧的一笑。
满大街的人都在笑,便是一城一街的热闹,骑兵队便在参杂恼怒的热闹中前进。
刚到行宫辕门,那里围一大圈人,圈子里头传出嚎啕大哭,夹着些叫痛诉。
“呜呜……田被人占了,财产被人分了,家也被他们给烧了……苍天开眼,还个公道啊,这还叫不叫人活了……”
行宫都尉远远就瞧见了我,赶紧跑来,伏地一拜,头也不抬地叫:“恭迎台国公……钦差大臣杨大人来健康,朱大人、汪大人、腾大人、张大人,诸位大人在议事殿等候。”
我勒住马,马鞭指过去,问他:“那里怎么了?”
都尉抬头望我一眼,脸色有些尴尬:“来申冤的吧。”
那边又在闹,飘来的声音零碎散乱:“……今天拼了一命,也要寻个公道……这么弄不知还要弄死多少人……”
我瞪着他,冷了脸:“说!”
都尉迅速低下头去,吭哧半天,方才嗫嚅说道:“这批人天天都有……国公爷去襄樊后,这起子人,哦,他们都是以前逃走的地主和财主,现在看见局势平缓了,他们就回来了,差不多天天都跑到辕门闹事,要公爷还他们田地。”
他还要说,那群人已经发现了我,正中央哭喊的突然挤出圈子朝我跑来,边跑边叫:“台国公总算回来了,今天就是把我杀了剐了,也要请台国公给个公道……”
苏墨黑着脸闷哼一声:“怎么说话的?”就欲跳下马扇他的耳括子。
宫门前站着的卫士吃惊得变了脸色。
天,那人好大胆子,竟敢对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出言不恭,还有王法么?
彪悍的红袍卫士惊惶惶望我一眼,队列中走出两人,闷头不哼声,凶神恶煞地走了过去。
我拦住了他们:“让他说去。”
想了想,又说:“总得有个改变。”
改变?众人看着我,一头雾水。
卫士们一定被那人的狂妄吓了一跳,这个时代居然有人胆敢以下犯上,那真是没有王法了。
什么王法?我悄悄冷笑:叫它王道吧。
王道也别遵守,要有王道,我的脑袋就该交给临安了。哼,总得有改变,就象健康府的改革一样,总得有个改变。
让他们去说,先议论我,再议论天下。王道,有时候也是害怕舆论的。从我这里开始,让他们说。
这样想着,下了马入了宫,穿门过廊,直奔议事殿,殿门口的卫兵和侍女见我大踏步赶来,匆匆跪了一地。
进去议事殿,光线一暗,屋里一片黯淡,只见满满当当都是人影。
不是说只有钦差大臣杨霖、朱溪、汪立信、腾文俊等人么,怎么这么多人?心下有些诧异,当眼睛适应黯淡的光线之后,才发现这议事殿坐的居然是几乎整个辖区的文官,还有十几位青衫黑帽的便服将军。
“给台国公见礼。”
“大将军万福。”
“大人安康。”
“相爷鞍马劳顿。”
“……身体可好?”
“……”
迥然不同的称呼在他们嘴里叫出来,亲亲热热,问寒问暖,但他们脸上却没有相应的神色,反而面无表情,呆立着不坐下,站得象木桩子。
“怎么了,他们在吵嘴么?都黑着脸。”落落在身后嘀咕。
没人理会她,我一脸笑容:“都坐下,都坐下。杨大人奉皇命又来了健康,真是徐某之福,健康之福。朱溪,给杨大人见茶了么?”
朱溪总算也扮出笑脸,说道:“钦差大臣在上,下官哪敢失礼,早上了好茶。”
“哦,那你们是在议事了?”跟随朱溪迎我的手势,坐去议事殿首位,“刚到辕门卫兵就说大伙儿找我,我也来了,那接着往下议吧。”
包圭跟在后头说了句:“刚才有人在城门行刺。”
这回大家脸上倒是动了很大的容,发出惊恐的唏嘘。
张炎秀美的小脸凑过来,好看的柳叶眉迅速跳动:“国公爷,那您还是先休息,刚从前线回来,又受了惊,哪有不休息就操劳事务的?身为下官的,也不能这样不懂事嘛。国公爷,您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哟,张大人可真体贴啊,末将要是台国公,还不得被你感动得热血沸腾?”
这话说得怪声怪气,兼得无礼之极。
放眼望去,是姜才。
顺着他扫一圈着便服的将军,才发现孙虎臣也在里头,还有张信峰。
我什么也不说,自顾坐了下去。张炎吃姜才的鳖,脸涨得通红。
我坐下后,腾文俊跟着坐下去,端杯茶谁也不看,漫声说道:“近两个月没见大将军了,我是很想念的,就是书读得少,说不出体贴话儿。要我说得出来,只怕比张大人还说得多。嘿嘿,长时间不见大将军了,表达心意么,谁在意说些体贴话呢?姜将军,你难道不想念大将军?”
“谁不想念,想念啊。不过姜某一武夫,血来里火里去,穷得叮当响,不象富人家的子弟,见多识广,锦衣玉食,却是学不来那么多花花肠子。”姜才面无表情,也是谁也不看,闷着头说话。
张信峰是个身材修长,相貌堂堂的汉子,即便穿便服,仍象坐于军帐中一样,正襟危坐,说话铿锵有力。他先向我抱拳施礼。掉头再说:“腾将军,大将军回来了,当着大将军的面,有话就说话,别含沙射影。”
“先含沙射影的怕是姜将军吧。”腾文俊有些生气,抬起头盯住张信峰。
“谁也不要含沙射影,没意思极了。”张信峰硬硬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腾文俊脸色有些发青。
姜才冷哼,接下话:“唏,他能有什么意思,我看你才有意思。”
我进议事殿没有半柱香的时间,问候刚结束,几个将军就当着我的面开始吵闹。看看其他将军,还有三五十位文官,一个个冷着脸,不言不语,都低着头,场面显得无比生硬。
杨霖坐于我下首,却在笑。
“……腾文俊,我问你,你的人凭什么分了我家田地?”姜才突然怒吼一声。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这里。
果不其然,腾文俊咬紧牙,干巴巴地回道:“什么我的人他的人,全是大将军的人。一句话,安置流民全都一视同仁,没有亲戚老表一说。再说,想要田地,那当初就别逃啊。”
“好你腾文俊,鞑子占了地方,又知道我在是大宋的将军,总不成叫我全家老小等着鞑子割下脑袋。家父不过离家半年,哪曾想,一回到家就被你个奸人夺家劫产。”
姜才越说越气,觑着眼儿瞧见腾文俊翘嘴冷笑,胸膛那团怒火勃然而起,若不是我在殿内,他怕是要跳起来给腾文俊一拳:“兀那贼子,家父如今被你手下那帮人气得卧床不起,有个三长两短,你就
第六章 风[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