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窜起,白烟袅袅,交错的树枝中躺著的是容颜安详的方氏,她身著素白静雅的衣物,双手叠放於腰腹,维持著生前庄重大方的姿态,就算已失去了气息,但与生俱来的气质在熊熊烈火中更被衬托,彷佛下一刻便会羽化成仙
火舌很快地攀上衣角,一点一点地吞噬。秦方萦沈静地注视著母亲的侧脸,火焰的高温让他额上布满汗水,虽然已保持距离,但他站得仍b其他人更近一些,靖皇洵不时的侧目,怕是担心秦方萦会突然冲上前做出傻事。
然而,直到方氏化为灰烬,火逐渐削弱熄灭後,秦方萦都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凝视著,没有露出一丝脆弱的表情,更没有疯狂的举动,平静得好似眼前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但那固执又坚毅的眼神,透露了秦方萦下的某种决心,他的内心绝对不似表面上看来毫无情绪。
「少爷。」方清抱著一个雪白的甕罈,提醒秦方萦该去捡骨灰。
听到叫唤,秦方萦身T颤了颤,微微点头,步伐走得缓慢,但踩得很扎实,身形也稳健。
方清望著他的背影,泪水盈眶,感叹自己从小照顾的孩子,真真正正长大cHeNrEn了。抬头仰望碧蓝的天空,方清在内心问道:「姐姐,你也能放心了吧?」
捡完骨灰後,在小二和方清的阻拦下,秦方萦被迫先回雅阁休息,剩下的清理工作交由其他人负责。
靖皇洵默不作声地跟在秦方萦身後,看著他进门、上楼,原以为会在房里待上一阵子,却是一会儿就出来,手里还拿了把剑。
秦方萦完全无视靖皇洵的存在,迳自朝著山里的小路走去,靖皇洵从他前往的方向推测,应该是要去两人二度相遇的瀑布。
到了瀑布的水潭边,秦方萦拔剑,开始舞起剑来。一招接著一招,凌跃、旋身,划出一个个剑花,在yAn光下,水光和剑的银光互相闪映。
靖皇洵站在不远处,而这一站竟是四个时辰。
剑耍了一次又一次,後来又改成打拳,一套拳一百二十式重复了三遍,等到秦方萦感觉T力透支才停下。但他也没离开,而是到瀑布下方打坐,修练内功。
这已经不是勤奋,而是自nVe的地步。
不过靖皇洵却没去阻止,他自觉自己无立场g涉。
当天光愈来愈昏h,容安也因为在楼阁里迟迟等不到人,寻了过来。
一看见身上承受著强大水力的秦方萦,容安笑道:「原以为他能多正常,最後还是发疯了。」
「不是发疯,是宣泄。」靖皇洵沈声纠正,没瞧容安半眼。
靖皇洵走到岸边,朝著秦方萦大声喊道:「萦儿,天sE暗了就休息,别让方清姑娘担心。」
秦方萦没有理会,靖皇洵不甚在意,和容安擦肩而过,先行离去。
容安没跟上去,反而施展轻功,最後落在秦方萦附近的石头上,与之相对。
「那晚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容安冷著一张脸,严肃的问,「别装傻,这几天你也该想通了。」
秦方萦睁开眼,静静地望著水面。
对方究竟是充耳不闻还是在思考,容安拿捏不准,就接著说:「洵哥对你确实挺有耐心的,或许真有差别,但这是因为他周遭不曾出现过像你这样的人,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免得给靖皇家带来困扰。」
「你放心。」秦方萦终於出声了,他道:「一切到此结束。你们要留或离开,与我再无关系。」
趁著容安回话前,秦方萦站起身,望向对方,目光清明坦然,又道:「你们要地图,而我只想为母报仇,利益不冲突。」
「你的意思是……要主动让出秦家的图?」容安质疑的问。
秦方萦摇头,「不是现在。图我还没找到,等拿到了,我另有用途,事成後再给你们。」
容安嗤笑一声,讽道:「果然,你的话信不得。」
秦方萦回敬一个微笑,客气疏离,不掺杂任何情感,回一句:「无所谓你信不信,他信我就够了。」
两人都明白话里的「他」指的是谁。
「你总认为我意图不轨。是,我确实在利用靖皇洵,因为我想得到更多消息,而他亲口答应了。」看到容安脸sE大变,秦方萦神sE淡定,「事情我都清楚了,其馀地图的下落我毫无兴趣,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也就到此为止。」
「容安,我一直在猜想你的身份,但那不是我该知晓的。我和靖皇洵连朋友都说不上,别说更亲近关系,你无须担心他会感情用事,他何时不冷静?何时不从容?」
容安撇过头,不愿回应。
「你们该思考的,是怎麽对付逄渊、怎麽拿到所有的图。秦家的事我会处理,我的家人由我守护,让你白费心了。」
话落,秦方萦一个展身回到岸上,留下容安独自站在原处,被黑暗笼罩。
☆、92
隔天中午,为小二饯别之後,秦方萦知会方清一声,便捧著方氏的骨灰罈往秦家本宅走去。
因为甕罈装在方形的木盒中,沿途倒没引起谁注意,但秦方萦本就不在乎这些,直往秦老爷的书房前去。最後,别说通报,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门推开所造成的声响,让秦老爷迅速抬头,看是哪个人这麽大胆。一瞧,竟是许久未见的长子。
「学过的礼貌丢去哪了!」秦老爷怒瞪秦方萦一眼,但很快就注意他手里捧著别的东西,似乎有事才来,便问:「那什麽东西?」
秦方萦站在秦老爷的桌子前方,两人的位置有高低落差,竟有种被大人审问的错觉,他自嘲一笑。
「这是我娘的骨灰。」
秦老爷手里的帐本松落,颤著身子起身,不敢置信自己所听见的。
「你娘的……什麽?」
秦方萦又重复道:「我娘的骨灰,她前些日子过世了。」
「这、这什麽时候的事?怎麽没知会我一声!」秦老爷冲到桌子前,yu揪住秦方萦的衣襟却碍於他怀里还有个骨灰罈,只好大声怒道:「你竟然就这样把你娘烧了!你这个孽子!」
被指著鼻子大骂但秦方萦不以为意,他甚至想,上辈子因为秦老爷对他失望透顶,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谈话了。秦老爷总是忽视他这个儿子,连骂都懒得骂,秦方萦还是头一次被骂「孽子」。
前世做足了蠢事都没讨到这声骂,现在因为烧了母亲的遗T而挨骂,秦方萦心里有些惆怅,更觉得好笑。
「等我赶回来时,娘已经躺了许多天,不赶紧处理後事,难道还要举办公祭拜个三天三夜吗?」
「孽障!你说这些像话嘛!」秦老爷气得火冒三丈,「你娘是我的妻子!当然要风光下葬!怎能如此草率就火化!」
「我娘是被你丢在後山,多年来不闻不问的妻子。」秦方萦冷冷地道,一句话就将秦老爷的怒火泼熄。
「要是我决定一辈子都不说,你到Si前大概都不会知道,我娘早就Si了。」秦方萦特别加重最後一句话,让秦老爷哑口无言。
秦老爷和秦方萦相望,看著和妻子有著相似面貌,却宛如陌生人一般的儿子。这麽多年,原来他的儿子这麽大了……这麽多年,没想到他曾经深Ai过的nV人,竟然逝世了。
叹了口气,秦老爷眨了眨酸涩的双眼,默默地坐回椅子上,他的姿态彷佛瞬间老了好几岁,全然不像在外人眼中风光又威风、正值壮年的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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