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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姜竹沥:“……”
      她只能当做没看见。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你回国了?
      她说:嗯。
      顿了顿,觉得有点儿冷漠,又补了句:前几天刚刚回来。
      对方沉默了一阵。
      下一刻,跳出一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
      七夕那天,我们约会吧。
      原来是为这事。
      “那是一定的啊。”她笑道,“老师您不用担心,以前班上那些心脏病的同学,我不是也照顾得很好吗?”
      十六岁的姜竹沥乖巧懂事、成绩优异,是教科书式“别人家孩子”。
      她顶着班长的名头从小学到高中,但凡老师交给她的任务,还从没有出过岔子。
      “这次不太一样,形势比较严峻。”班主任沉着脸,“新同学的身体对食物很挑剔,不能凉、不能刺激、不能生冷辛辣油炸烧烤,对花粉柳絮粉笔灰全都过敏,淋雨换季也有可能会犯病。可他又很任性,脾气非常坏,听他爷爷说,家里人都看不住,希望学校能多加教育。”
      姜竹沥:“……”
      新同学是个魔鬼吗?
      他到底病得多厉害?四肢健全吗,还能走路吗?
      “其实他家里人吧,本来想让他带保镖上学的。就是校长觉得太浮夸,不让带,所以人家才想方设法曲线救国,让我来找个学生。”班主任沉痛地拍拍她的肩膀,“老师不方便管太多,这个保护病弱小伙子的任务,你能胜任吗?”
      “那……”姜竹沥小心翼翼,“他是什么病呀?”
      “哮喘。”
      “喔……”
      姜竹沥眨眨眼,脑补出一位温润可爱的,连呼吸都困难、却还一心向学的孱弱小公子。
      他真可怜。
      又十分可敬。
      于是她答应下来:“没有问题呀。”
      “那行,他中午过来,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接他吧。”
      姜竹沥最后是怀着缅怀烈士的心情,推着轮椅去接段白焰的。
      天空中飘着小雨,班主任的伞不够大,她半个肩膀露在外面,站了没一会儿,整个人就泛起潮气。
      班主任不放心,还在重复:“千万不要让班上同学欺负他。”
      她其实有些担心,怕惹得这位同学的后台不高兴。
      姜竹沥拼命点头。
      “哎,他来了。”
      姜竹沥抬眼,远远地,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段白焰从熊恪手里接过深咖色的背包,一路撑着伞,漫不经心地穿过落满花瓣的林荫路,停在她面前。
      神情寡淡,唇微微抿着。
      “段白焰同学是吧?我们前几天已经在教务处见过了,我是你的班主任。”班主任笑呵呵,“另外我多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我们的小班长,成绩好,人也好。以后你如果遇到什么不明白的事,只要在校内,都可以找她。”
      段白焰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垂眼,打量姜竹沥。
      十六岁的姜竹沥短发、齐刘海,皮肤白皙,发育却像是晚了别人一截,小胳膊小腿,身体笼在宽大的校服里,看起来空荡荡。
      他垂眼看她,眼睛黑漆漆,情绪莫辨,像在注视一只湿漉漉的幼小水鸟。
      姜竹沥被他盯着,许久,脸慢吞吞地烧起来。
      她原以为,这种病弱小少年,肯定可怜弱小又无助,想想就心疼。
      ……结果人家个子比她高,肩膀比她宽,气场比她凶。
      所以她……
      她为什么要给一个健康的人准备轮椅!
      “你好,我叫姜竹沥。”姜竹沥怂得快缩回去了,却还要努力给自己打气。
      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我……我会保护你的,你、你可以叫我姐姐。”
      段白焰沉默三秒,握住伞柄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着她。
      半晌,移开视线,发出一声响亮而不屑的冷哼:“嗤。”
      姜竹沥脆弱的信心瞬间被击溃。
      她想,新同学可能不太喜欢她。
      她应该像只没有粮食越冬的可怜田鼠一样,偷偷把轮椅收起来,然后灰溜溜地跑路。
      然而不等她收起轮椅,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她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看见那位疑似残疾的新同学,一脸嫌弃地伸长手臂。
      ……将伞举在了她的头顶。
      姜竹沥欣慰极了。
      新同学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未泯灭人性。
      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病弱美少年,不能让别人欺负他。
      然而第二天,“病弱美少年”就踹翻了他们数学课代表的课桌。
      她走到教室门口听见喧闹声,进去就看见段白焰把科代表的脑袋按在黑板上。后者哎哎喊疼,而他揪着他的耳朵,面无表情地沉声问:“你再说一遍,谁是残疾人?”
      姜竹沥:“……”
      她震惊地愣了好久,想到昨天那个轮椅,心有余悸地摸摸脖子。
      太好了,头还在。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姜竹沥活了十六年,直到遇见段白焰,才知道什么叫作精。
      他过敏体质,得的是内源性哮喘,不仅不能碰刺激性的食物、不能进行体育运动,连雷电季节都要小心翼翼。
      可他偏不。
      雨下得越大,他越要往外跑。
      姜竹沥苦恼极了:“你知道学校为什么取消体育课吗?因为这个季节真的很危险,走在路上电闪雷鸣,一不小心就天有不测风云了……你看到我们学校那棵小歪脖子树了吗?就是前几天被劈倒的。所以像其他同学一样,安静如鸡地待在教室内做作业多好呀,像你这样天天往外跑,万一你也被……”
      他低着头翻照片,半晌,一声冷笑:“你管我?”
      姜竹沥:“……”
      说得对,她怎么管得住祖宗tvt
      没办法,姜竹沥只能一路跟着他。
      他举着相机拍花,她就举着伞看他;他举着相机拍雨,她就举着伞挡雨。
      段白焰烦透了,皱着眉头,想把这条尾巴从自己身上扯下去:“别跟着我。”
      他发起火来有多可怕,她早在数学课代表那儿领教过。
      所以姜竹沥不敢硬刚,只能委屈巴巴地缩成球:“……哦。”
      他面无表情,转身走进雨里。
      细雨潺潺,连串的水珠打下来,在伞面上开出细小的白花。姜竹沥傻兮兮地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确定他是认真的,不是不好意思,也不是在闹别扭。
      她确实给他造成困扰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不会觉得熊恪是个困扰?
      她不明白,想来想去不死心,还是决定去找本人问清楚。
      中午校内很清冷,叶子打着旋儿往下掉。场地湿漉漉的,她绕着田径场走一圈,最后在足球场旁边找到他。
      少年坐在长椅上,黑色的t恤被雨水打湿,隐隐约约透出背部撑起的蝴蝶骨。他只身一人,背影高大清冷,身旁放着校服和单反防水包。
      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仰头碰一碰。
      姜竹沥微怔,以为看错了。偷偷凑过去,辨清他手上的饮料罐,瞬间瞪大眼:“天呐!”
      段白焰被吓一跳,手猛烈地一抖,啤酒泡沫猝不及防地流到手上。
      “……”
      靠。
      他不爽地抬起头。
      对上一双干净的鹿眼。
      “你怎么能喝这种东西!”姜竹沥急红了脸,“你在自杀吗!”
      段白焰差点儿捏爆手里的铝罐。
      他闭上眼,做一个深呼吸。
      然后“啪”地一声,烦躁地放下啤酒罐。
      他动作很用力,泡沫溢出杯缘。
      姜竹沥被吓得一缩。
      可还是不服气,小小声地控诉:“你……你根本不是因为我打扰到你了,你就是想偷偷喝酒,怕被我发现!怕我告老师!”
      段白焰简直要被气笑:“我为什么要怕老师?”
      姜竹沥:“……”
      也是哦。
      “还有,”他不耐烦地抬眼,“喝酒怎么了,我偷你家酒窖了?”
      “不是……”姜竹沥怂得结结巴巴,“那个,那个对身体不好啊……”
      他冷嗤:“就你刚刚那表情。”
      “……?”
      “仿佛看见我在吃屎。”
      “……”
      姜竹沥下意识地抬起头,还未对上,对方就迅速移开了眼神。
      是看错了吗……
      她垂着脑袋,脚尖踢踢茶几。
      又自作多情。
      “化学老师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
      正低着头发呆,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42.我们回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