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承忠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有长寿之居寓意的“松鹤居”里先后为两个至亲的亲人办丧事,这是人世间最为哀伤悲痛的事情!
办完雪瑶的丧事,宁承忠一身瘫软,茶饭不思,狼脸青灰。承业夫妇、继富夫妇、继国夫妇都竭力宽慰,望他节哀,望他千万要保重身体。笑霜哭得伤心,说她那天让雪瑶姐组织南岸女协会开会,是怕她去“朝天观”会有危险,不想,却失去了好姐姐。啊,这是天意么?老天爷呃,你不公,太不公啊!自己还当过朝廷命官的,可自己的两个亲人都因这腐朽的朝廷而丧了命。自己老了,草民一个,那革命的事出不了啥力,可也得尽心。眼布杀气,是得要好好地活着,得要抓住那个凶手,取尔性命,为爱妻报仇!
磁器口古镇人流如潮,热闹喧嚣。宁承忠挤在人群里走,东看西望,没有看见笑霜,走至古镇小街的尽头,转身回走,走到水码头石梯边的那棵黄葛树下。黄葛树垂枝看他,仿佛在说,您又来??Pλ?蛱旄??担??┙袢障挛缥宓阍谡馐飨禄崦妫?透??豢榛潮恚?凳亲?鸥??虻模?谜莆帐奔洹K?笔彼担?颐敲魅蘸尾灰黄鸫映?烀鸥仙纤??ゴ牌骺凇Pλ?担??魈煲淮笤缇鸵?系酱牌骺冢?橹?九??岬娜嗽诿砘嵘闲??抡??盟?嗨?岫??盟?约撼舜?巴??挛缥宓阒忧案系骄托小Pλ?窍纫?Ω锩?氖虑椋??遣缓萌ゲ艉系摹
看着这黄葛树和树下陡峭的石梯、郁绿的嘉陵江和江上舟船,他就想到当年的那个秋暮,他俩在这里述说衷肠,认了兄妹。咳,时间真快,一晃二十年了,这才又来故地重游。笑霜给他说了,她跟侄儿继兵学,也加入了同盟会,事情多,忙死个人。笑霜也五十多岁了,还是风风火火还是风韵犹存。雪瑶走了,笑霜忙里偷闲不时来看他,陪他天南地北说话,倒是得到慰藉。早春的白瓷般的太阳朝西走,他看怀表,快到五点了,她就要来了。笑霜说要在这里跟他说件大事情。他问啥子大事情?笑霜说,到时候再说。他问是否是同盟会或是袍哥里的大事情?笑霜说,跟你说了,到时候再说,不许再问。他就不问,见面就可知分晓了。
宁承忠这么想时,被一个虎背熊腰的蜀军士兵拉进了路边的一个竹棚里,里面摆放有木桌木椅,木桌上放有稀饭、茶水和小菜。剃头匠在为一个坐在条凳上的穿破旧长衫的老农修发际,地上有条剪下的辫子。胖子军官恭维说:“您老剪发辫啦,大吉大利!”搀扶老农到木桌前坐下,“您老请用饭。”老农口鼻淌泪,捧了土碗喝稀饭,黑指甲陷在稀饭里:“哦啊,我的辫子……”见一士兵欲将他那剪下的辫子扔进麻袋,抢步过去夺回,塞进怀里,“是我的辫子,我死后得留个全尸。”胖子军官摇头笑:“愚昧,迂腐。”虎背熊腰的蜀军士兵拉了宁承忠到胖子军官跟前,揭开他戴的褐色毛线帽子,他那发辫垂落。虎背熊腰的蜀军士兵向胖子军官敬礼:“报告长官,又逮住一个没剪辫子的。”胖子军官拍虎背熊腰的蜀军士兵:“你龟儿子眼睛还尖。”虎背熊腰的蜀军士兵得意:“是您说的,现今卖高帽子的店铺生意兴旺,街上戴高帽子的人多,其中有诈。”胖子军官说:“不是我说的,是我们武副支队长说的。”盯宁承忠笑,“老先生,您都看见了,来来来,剪辫子,剪了辫子吉利,还有饭菜吃,这竹棚是政府优待剪发辫者专设的。”摁他坐到条凳上。剃头匠就磨剪磨刀霍霍。宁承忠心急火燎心火上窜,笑霜来了会找不到他的,这发辫可是伴随了他大半生的,听他们说到武副支队长,心想定是德厚了,觉得这胖子军官面熟,又想不起来是哪个,说:“呃,莫剪,叫你们武副支队长来,他是我侄儿!”欲借武德厚的招牌脱身。胖子军官说:“那也得剪,我们武副支队长说了,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剪。”对剃头匠,“剪!”剃头匠手起欲剪。宁承忠腾地起身,两眼瞪圆:“看哪个敢动老子的发辫!”就见喻笑霜走来,她摁他坐下,接过剃头匠手中剪刀,瞪眼说:“我敢动!”手起剪落,宁承忠那发辫落地。事情突然,宁承忠叫苦不迭。“早就喊你把辫子剪了,你总是拖,今天是拖不过去了。”喻笑霜说,“我正找你呢,遇见了德厚弟娃,他叫我来看看剪发辫的竹棚,不想你倒在里头。”看他那齐耳的乱发,扑哧笑。剃头匠
第87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