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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重逢(上)[1/2页]

[剑网三]朝夕旦寐 潇色声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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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垣这个人,我谈不上对他有何分明的善恶之感,他人不坏,但不觉得有多好。
      也不知道在树上闷声不吭地,看了多久的白戏。
      “姑娘,你我又见面了。”
      他似乎是对我说话,可眼光却罩在孙三身上,清冷异常,极是?人。
      孙三被他这么瞪着,目中闪过恐惧,少刻又作死灰,显出了某种视死如归的认命感。
      “吱。”
      青垣身后,又畏畏缩缩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是钟老养的那只小猿,它紧抓着他的衣摆,两只眼睛骨碌碌转着,在我们这几个人之间来回地瞧,似是寻找,直待看到孙三,立马龇牙咧嘴,现出满脸凶相。
      “莫急。”
      青垣轻拍了下它头顶,问我道:“姑娘,我要带走这人,你答应么?”
      我点点头:“无妨。你是如何找来这里的?”
      “小猴子的鼻子灵,记得仇人身上的味道。”
      他说着,一瞟蜷在南烛脚边的阿灼,“还有这小狐狸,着急寻主,有它带路,要找过来很容易。”
      南烛闻言垂眸,不知心想。
      “倒是你……”
      青垣打量我几眼,冷哂一声,“掌伤又发作了?”
      “是。”我甚佩服他这份眼力。
      “明明有人帮手,啧,偏要自讨苦吃!”
      我:“……”
      突然就觉得,这种人也不值得我佩服。
      “终是我自身沾上的麻烦。”
      我耐着心气,淡声问他:“换作是你,会全数推给别人吗?”
      他顿时沉默在那儿,脸上慢慢露出复杂神情。
      “看不出,你还有些担当。”
      他寡淡地叹了一声,似有几分赞赏,视线却突然折向阿绫,猝地问道:“你姓裴,是河东的那个裴么?”
      河东裴氏?
      便见阿绫微微一怔,目色恍然片臾,骤转淡漠:“我只是姓裴,跟那个裴氏并无干系。”
      我在旁默默瞧着,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这个反应很微妙,我委实忍不住格外去在意,二者,青垣的话也问得奇怪,一个在玉门关做劫道行当的女子,兼着这般果狠身手,会是那种世家望族的出身么?
      “呵,我只是随口问问。”
      青垣皮笑肉不笑的,不怎么识好歹。
      大约是被他看得不怎么舒服,阿绫垂眉默声,只将横刀缓缓收入鞘中。
      “年少溯天江,川涌云月长。淮上折丰雪,时雨乱青冈。”
      青垣仍瞥着她,以及她的刀,莫名感慨出这么几句,继而沉声道,“胡老前辈是绿林中的英雄,他留下的刀,你莫辜负。”
      阿绫寂寂良久,淡声道了一个“好”,可她双眼里尽是幽暗之色,寻不见多少浮动。
      青垣皱了下眉,似乎不太满意她这个反应。
      “雪原上的狼群正在觅食,这里的血腥味太浓了,它们迟早会寻过来。”
      他四下里扫过几眼,最后瞥向我:“此地不能久留。你们三个,你有去处么?”
      狼群……
      我神思陡然一震,紧而额际生痛:近几日总执迷于一些怨气恨意,又花了许多心力应付面前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物,怎竟忘了她……
      “自然。”
      我思索一下,回头问阿绫:“你可愿意再帮我个忙?”
      她凝眉看来:“叶姑娘请讲。”
      “浩气盟在此地有个驻营,你知道么?”
      她颔首道:“我来时便见过,知道的。”
      “甚好。请你帮我,将这位南烛姑娘带去那边,要是门口有人阻拦,问你来历……”
      我一边这般这般地给她嘱咐,一边掏自己怀中事物,但摸来摸去,好像除了杨老夫人的那本平气心诀,再无旁的东西了。
      “要是问我,该怎么?”
      阿绫见我突然止声,不明所以。
      “无事……我再想想。”
      我窘得头皮也一起发紧,我的皓空铭牌,早已借给旁人,可没了那东西,阿绫都不能靠近浩气大营。
      正左右为难,忽听得南烛沉声开口:“我们去那里,那你呢?”
      她盯着我,话声微凉:“你带着伤,去哪里?”
      “我……要找一个人。有些话……想问她。”
      嘴上是这么说,我心里忽又觉得自己很奇怪,许多话既知它们不能全信,却也不敢去证实真假,是否真的需要那么一个答案,那时是否又能经受住那个答案,此时此刻,我自己都是囫囵不清。
      “她也受伤了……总之……”
      总之,先找到人要紧。
      “咳。”
      身后响起一声没什么礼貌的咳嗽,我就算听着不太高兴,但想到这是青垣,也咬牙默默忍了。
      “那个人,很重要?”
      “是。”
      “要是找不到人,你会死吗?”
      我顿时生恼,纵然自身此刻心境理不清也道不清,可他那副轻佻口吻,实在忍无可忍。
      “我没工夫跟你理论这些。”
      我捏紧拳,冷然道,“请你赶紧带走这个和尚。我很急,也请你适可而止……”
      哪料到话未说完,后面倏地异风突袭,我惊觉回身,将将凝神聚气,一道无俦灼意转眼袭上面门。
      “方才我问过的话,你不必马上就回答我,日后自个儿好生琢磨便是!”
      青垣这一手掌劲压得快极,来势汹汹,我全然不能招架,被他翻掌覆住额头,滚滚火热顷刻源源倾泻。
      “你真的……”
      那股火热很快侵入我脑内,搅得头颅中昏胀晕黑,起起伏伏,没个消停。
      我几番抵挡,而徒劳之后,恼意更甚:“你真的,很放肆!”
      “哼。”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慢条斯理道:“你也不必生气。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得用心记住。”
      而不觉间,周围一切事物骤变得十分安静,包括南烛,阿绫,似乎一霎那俱成虚无,天地之间,仅剩他的言语,连绵如某种禁咒一般。
      “你如今所用运气心诀,本与我同宗。可惜修习不足一月,火候不到,却急功近利,每每以此诀强行调动一热一寒两种内息,这般久了,小则五内积损,病症缠绵,大则亏及寿岁,英年早逝……”
      ……能不能说点好的?
      “我……算是知道,你为何与林掌门不和了……”
      长着这样一张嘴,又能跟谁好得起来?
      我想嘲笑他,奈何身受禁制,更口鼻如炙,能说出几句话来都是勉强了。
      “我与他之事,无须旁人置喙。”
      他冷淡说罢,手掌转而贴至我头顶,覆上百会穴,炎潮势如洪涛。
      “我很不喜欢跟俗人打交道,你这女子,脾气差,性情乖张,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不是恩师对你有一番用心,我还真不想管你的死活。”
      炎潮贯涌所至,被我妥存在心间的那股殷热应势而动,初时绵绵下漫,蜷结于肋,摩挲沉伤,极尽缱绻温软,片臾后盈盈上行,辗转胸膛,眷眷不歇。
      “这么弱的小东西,居然能到如此地步……”
      青垣喃喃一声轻叹,掩不住惊奇。
      “昨晚我以自身的巽阳功,取你两成炽息,同这小东西融合,好歹是保住它,不至于散没了。”
      “我以为这样留下的,只会是一团无主之物,不成想天策府的血气功法这般霸道刁钻,竟令它有庇护的本性,不论如何改变,此本性倒是依旧。”
      它已非旧时模样,犹念着承我的伤,这份本性,究竟是功法本身,还是始于,她本身?
      “所以,我如今改主意了。”
      困顿间隙,只听得青垣话声漠然,充盈于耳。
      “我将再取你些炽息,尽数补给这小东西……唔,有这般本性之物,它应变得强大,也该有个极好的名头,它该叫什么?”
      他似是在问我,可我现下也答不上他。
      “……炽息蓄于你血脉内,再取其中七成,融合之苦将比昨晚更甚,你得做好准备。自然,吃这种苦是值得的,若是融合顺利,它之强韧会远胜于从前,而从此可随你驱使。至于你体中尚存的那些毒戾之气,最后也会被它吞噬消磨干净,毕竟,它的本性便是如此。”
      “我瞧得出来,你现在不愿用它,想把它留着,藏着,可你始终藏不住的……”
      什么意思?
      我竭力聚起几分神识,思索他这番话,可热意无边骇浪也似,侵卷头脑心胸,思绪才起,转眼便被冲得四散凋零。
      “我不管你还想找什么人,但须时时记得:你想保护谁,先要自己足够强。不然,总一身伤势,自身羸弱难保,又凭什么让别人倚仗……”
      “……”
      昨晚那般烧灼感觉重又遭逢,如他所言,这次磨折几欲融掉我整个人般,自发肤至经络,从血脉到骨髓,无一寸不是沸腾滚烫,燃着燎原疯火,势将我两世的神魂也要烧得透彻,烧出个随风逐云,天涯海角,黄泉碧落。
      如果它真能飞得那么远,能否也遂一回我的祈愿,去看看我想找到的人,哪怕只是路过的那么一瞥?
      我阖起眼,又暗哂一回自己,终是被此身疯火烧得犯起癔症了。
      但这份清醒仅存一瞬,炎潮牵动之下,炽息拥着殷热,忽而蹿涌上头脸来,旋即一道温煦气息轰然炸开,乍如春风拂面,说不出是何种畅快,熏人如醉。
      而我头脑也就此浑噩昏沉,不知天地黑白为何物。
      混混沌沌中,我好似做了一个什么梦……
      梦里,我应是陷身于某个迷宫深处,四面皆是冰冷厚重的高大雪墙,天上也纷纷落下大片的雪,云纱漫雾也似,遮挡住眼幕和方向,我本就有不认路的毛病,此番更是心急如焚了。
      摸索多时,着急得愈紧,就听见附近有人轻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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