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 24 章 荒声沙(一)[2/2页]

[剑网三]朝夕旦寐 潇色声秋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把一缸墨汁全扣他脸上。
      不过好歹也将人马全安顿下来了,我便不与他多计较,扭脸转去右边屋子看看将军的情状。
      这间屋子就不如陶大少的那般雅致了,家什简单,皆是必要的桌案床榻,也没几件像样的器物摆置,还是满眼沉沉的乌青,衬着外面的阴雨,光景很是惨淡,将军孤身睡卧其中,更是十分凄清。
      韩阅说将军失血太多,先前争斗混乱,我无暇细察,彼时得空,遂点了灯火端量一番,才见得将军周身袍甲多有裂损之处,俱是??刺刀斫痕迹,尤以腰间更甚,只不过她绑裹的护腹也是深红色,流血积结,若不近观,便会被当成衣裳的饰纹了。
      原来我初见她软甲染上的那些血痕,除去狼牙兵的,还有她自己淌下的,这腰间的刺斫之痕,想是她驾马欲冲出重围,狼牙兵拦不住她的赤电,便挑她极易露绽的腰身砍搠,也幸得天策府的护腹是锻过的熟皮革,坚韧无比,不然她早就被斩作两段了。
      这般生死攸关,这般凶恶险隘,吾等江湖逍遥客,情仇快意,酒到杯干之徒,有朝一日真到了沙场之上,亲临八方枪林箭雨,逞一腔豪爽孤胆,便是大罗金仙之身,也难得保全吧。
      我不由得很是佩服她,再低头看看自己肋下伤势,还有点羞惭。
      怀着这一腔羞惭并佩服,我卸去她衣甲,想着把里外伤口上的血污拭洗干净。渐渐擦至后面时,我发现她背上有许多陈旧鞭痕,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几乎布满那片肌肤,虽不狰狞可怖,却一眼惊心。
      梓铮曾说过,将军离开山庄之前,还受了鞭刑,我以为她是瞎扯,将军彼时好歹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犯了错委实要挨罚,可被逐出藏剑已经罚的很重,七十鞭笞,那些掌刑门人当真下得了手么?
      如今看来,鞭刑是真的,四庄主叶蒙对门下弟子赏罚分明,不偏不私,也是真的,山庄的鞭子我亦少许领教过,劈裂皮肉,损及筋骨,足足让我疼了七天,却不知将军那时身负伤痛,又与师门分道扬镳,心里该是何等感受?
      我失了一会儿神,直到院外响起狼牙号令声音,才恍然惊醒,倏忽感觉眼中无端生出微微润意,伸指一拂,倒沾下几点水渍。
      陶宅内没有什么药物可用,我只好找老仆寻了些干净衣料给将军包扎,折腾了两盏茶的光景,外头狼牙兵呼呼喝喝叫嚣了好一阵,大抵是瞄着这院子荒虚,没什么油水,就没来聒噪。
      韩阅不见人影,将军一直昏睡,我两头空空等着,百无聊赖,索性坐在将军榻前,一边看她睡颜,一边拿出包子漫不经心的啃,才啃了半个,胖胖跳来嬉闹抢夺,这小东西一样饿得厉害,黑豆也似眼睛彼时水汪汪瞪着我,瞧得我自觉很残忍无情,就分了它些许。
      一人一鼠慢慢吃完三个包子,韩阅他老人家终于抱着云衿,半身血半身雨杀了回来。
      血是云衿身上的,她也昏死了过去,一只手臂软绵绵垂下来,就像她被撕裂的一截衣物,脆弱又孤单。
      韩阅抱她进了隔壁屋子,一口气未歇,直送到榻上,才腾出身来,对我解释:“我赶到青龙桥时,丐帮郭岩郭帮主正和水狼尹老妖斗得难分,两人都是高手,把个长安城楼都打塌了半边,云衿姑娘就躺在墙根下,旁边除了两个狼牙兵看着,竟没什么人管她,我带回来也没费多大的功夫。”
      我心中一抽,她没人管,是早就被当作笼中困兽,凶狠不起来了。
      他说完这几句,不再多话,递了我一瓶金创药,要我先整治了自己肋下伤口,而他手里不停,默默给将军号了一会儿脉,探察了一遍伤情,又去给云衿接上手臂。
      我敷了药转步出来,他又在门口生起药炉,里里外外忙成一团疾风,我插不上手,只能抱了胖胖缩在角落,冷眼旁观。
      观了多时,我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云衿和你,是很要好的朋友吧?她落得这幅光景,于我的干系很大,是我太过鲁莽而致……”
      韩阅正埋头煎药,面容凝重专致,似乎并未留意我说些什么,我这话说出一半,没人倾听,很是尴尬,后面也就闭口不言了,把胖胖的颈毛胡撸了一把,胖胖吃饱喝足,在我手里睡得香甜,竟揉不醒。
      彼时我既落寞,亦无聊得很。
      良久后,药汤煎好,他找了两只碗倒了,其中一碗给我,让我喂与将军服下,他自己将另一碗喂了云衿,如此这般忙完之后,他把物什收拾了一番,才捏了捏眉心,显出疲色,望我问道:“适才你言下之意,是心里过意不去么?”
      我自然无言以对。
      他莞尔一笑:“是想让我怪罪你么?那叶姑娘你还真是有趣。不过云衿从小到大,受过多少伤,早就数不清了,也不在乎多这一回,因为有我嘛。”
      我茫然:“此话何解?”
      韩阅笑叹一声,道:“她有一个不安分的性子,爱在外面打闹跋扈,行个侠仗个义,就得有一个安分的人,在她背后料理残局。她杀了狼牙兵,我就把尸体藏了埋了,她不小心受了伤,我就给她治好,她只管闯荡江湖,困了乏了,总算还有我啊。”
      我不由得也嗟叹一声:“从小到大?那你这哥哥,当得可真是既称心又辛苦。”
      他说那番话时,正站在屋檐下,微微抬眼望着漆黑雨夜,灯火自他侧脸照耀,将他嘴角的笑意挑得格外温暖动人,可我这一叹以后,那笑意跟着他的下颌一起僵硬了。
      他闷着好半晌,淡淡一哼:“我不是她哥哥。她姓云,我姓韩。”
      我推敲了一番:“表亲的话,也不是同姓的。”
      他嘴角微微一抖:“不是哥哥,就不能做这些了么?”
      我点头,他眉峰跳了两跳,脸色白了一阵,转头不语,深深思索。
      看来又是一个像陆轻炎那样的男子,可我并不想听他倾诉衷肠,这种人最是不争气,却又把话尽倒在我这厢,都成何体统了?
      寻思了一会儿,我另找了个话头,问他道:“韩先生,你知道金蟾迷心蛊吗?”
      他转过脸来,看我一眼:“此乃苗疆一种凶蛊,摧阻内力,毁损经脉,在下曾经在万花谷中见过这等中蛊之人,叶姑娘为何问这个?”
      我登时心里欢喜,再问:“那先生知道如何解蛊吗?”
      韩阅道:“这种蛊一旦入体,盘踞要络,很是强横,若没有下蛊人自己解蛊,那就只有……”
      他突然停下来,摇了摇头:“也不可以的。”

第 24 章 荒声沙(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