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手腕振动,就要挺剑刺下。
我隔岸观火,起初想过要杀乌蒙贵,但被将军拦住,不得不改了主意,他错的太多,就算我不杀他,自有人留不得他。
可惜,我没想过,身边会有一道红影飞出去,挡住了南宫川的剑。青陇戟呛啷一声抵住剑锋,刮擦出一溜火星,鲜亮刺眼。
南宫川又惊又气:“拦我作甚?”
将军答:“此人体衰力竭,为侠者不欺病弱,南兄还是放手罢。”
南宫川重哼:“此獠不除,毒祸不尽,他虽说体弱,心思仍然狠毒。”
将军娓娓而道:“烛龙一役,天一遭受重创,气数已然寥寥,如今江湖中又有五仙教压制,若无人帮持,始终难成气候。且乌蒙贵人现在苗疆,安贼远在长安,二者更不会有什么牵扯,真有风吹草动,也是天一余孽兴风作浪,与这位老人何干?”
南宫川片刻之间,倒无言以对,只能默然收剑。
我冷眼看得滋味莫名,这话唠劝架的本领,大约是得了李统领的真传吧?
而乌蒙贵此时抬眼觑她:“中原人,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
将军低头和他对视一阵,便转眼端量手中红戟:“嗯,本将军也没想让你谢我,你如今这样子,已经无利可图。”
乌蒙贵老脸一时涨红:“原来你帮我,只是为了羞辱?”
将军淡淡一哂:“岂敢?在下只是当年围攻烛龙殿时,李统领麾下的无名小卒,有幸听闻了教主你的那些旧事,有那么丁点佩服,可惜那时敌我境地,不然教主这种人物,或许还能做个酒肉朋友。”
南宫川一旁皱眉斥道:“公输姑娘,你好胡闹!”
我仍在默默看热闹,但没留心一掌拍上了红马儿的脊背,或许也没控好力道,有些重了,它痛的长嘶起来,那声音真个响彻山谷,直上云霄。
将军回头看过来,我正与马儿大眼瞪小眼,它瞪我一会儿,再去瞅她,马眼里润润的,格外委屈。
可将军也只是看了那么一眼,没说什么,乌蒙贵却在那闷闷笑出来:“本座一直被世人唾骂,突然有人说佩服我。哼,可又是想打听我的蛊尸秘术?”
将军愣了一下,苦恼道:“我最怕那些虫子了,拿着秘籍又有什么用?”
她说着又将青陇戟立起,一手抬起捋好鬓边发丝:“但我只佩服你的本事,并不佩服你的为人,如果你敢把这些害人的玩意儿继续教授别人,本将军这把不太灵光的兵器,就算是好朋友也要搠穿他的,脑袋。”
乌蒙贵的神情一怔,人似乎须臾之间有点呆滞。
南宫川看了将军一眼,自己也在那抚剑冷笑:“乌教主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么?”
乌蒙贵沉默半晌,蓦地纵声长笑:“你们中原人虚伪懦弱,自然不会像我这样。你们这些蠢材,到现在,哼哼,到现在都还惧怕我呢。”
他说完又笑,一边站起身,不再搭理他们,扶着藤索缓慢走向我。我抓着剑,看他一步步走近,虽然脸上笑意肆狂,可身体有意无意,一丝颤抖,显出几分外强中干。
“百年毒神,功亏一篑!”
他走完藤桥,经过我身边时,笑容渐去,只剩满面萧索的,这么仰天长啸了一句,又斜眼朝我一瞥,脚步未停,自顾自往前去了。
我就眼睁睁看这个魔头形影渐行渐远,恍然间身体有种寒冷感受,无关善恶黑白,再强悍的人物,便是他有再震撼的传奇,他踽踽独行时,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的背影。
可懂得这些又如何?
江湖凡人,仍是有她未完的路的。我黯怀一腔惆怅,一个人走到藤桥彼端,只见南宫川垂眉沉吟:“我仍觉得此人不能留,不要看他如今这副模样,万一贼心未死怎么办?”
将军淡声道:“若是他还想兴风作浪,我必将他首级挂在天一教门前。”
她说完含笑看我:“叶姑娘今天倒是十分乖巧安静。”
我管不住她的嘴,只能由得她戏谑。
而她只说了这一句,丝毫不提我欺负她坐骑的事情,转头向南宫川道:“南兄,我与这位叶姑娘是前来求医的,还望帮个忙。”
南宫川草草打量我一眼,点头道:“叶姑娘这一身,着实有些严重,敢问是谁,下手如此狠辣歹毒?这种求胜心切却不择手段的人,必然是武林败类,姑娘且告诉我,南某要好生指教他一番。”
于是我见到,将军的脸霎时红了一红。
但她这难得一遇的脸红,我可不能多作欣赏,只好咳嗽了一声。将军被我这声咳一提醒,硬是憋回寻常脸色,继续说道:“这个,就不用劳烦南兄了,叶姑娘心里也恨着呢,只等着伤好了就去报仇的。”
这女人可真是心知肚明。
南宫川又点头,说道:“行走江湖,须恩怨分明,很好。正巧,五仙教右长老艾黎,就住在前面的树顶村里,我引你们去见,请他想个法子,让叶姑娘的伤势早日好得透彻。”
他这副侠义心肠实在叫人不由得生出仰慕,除我之外。
路上,我听着南宫川跟将军天高海阔的闲扯,他们能从唐老太太的鱼尾纹聊到大庄主额角的红梅印,从曹雪阳将军常年喂不饱的战马扯到四季如春的万花谷什么时候能下雪,虽然我至今没想透这些琐事的关联,但话唠既然与话唠相遇,不论聊得如何匪夷所思,也不足为奇。
他们谈得十分忘情,到了艾黎长老家门口也没见消停,眼见日色隐没,我心里焦急起来,打断将军才提起的扬州木艺,径直诘问她身边那人:“南宫川,你不是死了么?”
南宫川被问得一愣,并不说话,倒是脸冷下来,拧眉望我。
我更瞠目视之,依旧问道:“为什么,你还活着?”
第 12 章 云烟寥(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