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是我在浩气营中结识的纯阳弟子墨问缘,这姑娘平素十分和气,言笑清淡,寻常观之,此位白衣飘飘的道长是遗世独立的美人啊。
但是……
“该死,他们人多了些。”她磨着牙,手里的剑拔出鞘又收回去好几回,弄得铿铿一阵毛骨悚然的声响:“坐观其变,被动之境,已经落了下风了。”
她似乎很是痛恨恶人谷。
也难怪,浩气盟与恶人谷多年死敌,势如水火,如今这队辎重十万火急,我们好容易才把拦路的狼牙兵杀退,恶人谷又过来横插一脚,不恨也难啊。
远远扫视彼端,他们头顶上的旌旗随风鼓动,暗红旗面上,两把利斧交错的图纹飘荡得十分扎眼,连打劫都要这么招摇,我也恨得要磨牙了。
但我瞥到了一个闪过的眼神,恶人谷的队伍里,好像也有人在看我。
我总是格外在意这种细枝末梢的感觉,于是,我多瞟了恶人谷那边一眼。
“对面的潇潇,你看到我了么?”
恶人之中,我再望过去时,猛然有人一声轻笑。
听这语气,似乎浩气这方有那人的熟人,我回头在同袍中四顾一阵,同袍对恶人的眼光都是十分警惕且憎恶的,倒看不出谁有惊喜的神情。
我悄悄向问缘询道:“我们这群人里还有谁叫萧萧或者名字带萧的么?”
她沉吟了一下,然后很奇怪的看我:“你啊。”
我听着愣了很久,直到衣袖几乎要被东方扯破了才回神。
“师父,快看快看,是公输将军!”她扯着我袖子嚎得不能自己。
我漠然转头,恶人中慢慢走出来一骑,火红骏马,火红长戟,还有火红衣袍,银亮软甲。
那个火红的人懒懒一笑:“我如今站出来,你就能看到了。”
她身旁有人问:“将军,你在和谁说话啊?”
红戟遥遥指向我:“喏,就是那个穿黄衣服,拿黑剑的藏剑姑娘。”
被她这么老远指着鼻子,我十分郁闷,她太无礼了。
东方反到高兴极了:“师父,将军她在看你诶。”
我怪道:“她看我,你乐什么呢?”
她脸上红扑扑的,灿烂的像开了满面的花:“师父,你不知道的,公输将军在天策府中执掌尉迟营铁骑,以前闲暇时,跟藏剑山庄叶五庄主到秀坊来过,为人很好,武艺高强,战功赫赫。不少姐妹都很喜欢她呢。”
呵,很招人喜欢啊,可我怎么觉得那么惹人烦呢?
我冷冷转眼,发现问缘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瞧过来。
“看我作甚?”
“哦,有些好奇你跟那个将军。”
我眼角狠狠那么一抖:“她是恶人我是浩气,能有什么啊。”
恶人那边,有人继续问那个将军:“公输将军竟有浩气的故人,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啊。”
女将军莞尔:“不太熟,曾有一面之缘而已。”
我脑子一晕,这人谁啊,竟认识我?
“想不到隔了五年,你看起来,似乎早把我忘得干净了。”
她眉眼皱起,长叹一声,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俨然成了一个忘性大还很无情的人,别人看她时是一派同情怜惜,而再看我,恨不得就地挖了坑,让我埋了自己。
这些别人之中,竟然还有我的徒弟东方,她摇摇头,啧了一声:“师父,人家五年都没忘记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又急又气,还有点羞惭。
“这应该是恶人谷的伎俩吧?”问缘控马贴在我身边沉吟,“那个什么公输将军,我倒是闻所未闻,或许是故意出来先扰乱人心,伺机夺粮。”
她这思虑不无可能,我亦沉心忖度了许久,一来,我不善于言辞,直面否认,只怕越描越黑,二来,我被这两个徒弟整日闹得有些混沌的脑子里,有那么一瞬,想起了这厮。
那一年十里红妆,白雪焰影,她是那个站在雪中,看我弹琴的女子。
噫,五年之后,事过境迁,她还记得我。
我转头嘱咐问缘和她周围的几个平时眼熟的浩气同袍,我自己来对付这个将军,而他们,一旦我出手之后,便一起杀将出阵,打得恶人一个措手不及。
问缘很是赞同我,使劲点头,和东方都是一脸悲壮,眼泛碎光,并与同袍们一起,向我挥了挥手,表示我可以安心先行。
我一时无语。
交待细致罢,我翻身下马,握紧手中的轻剑,第一次正面望向彼端那人。
“当年一晤,承蒙指教。”
将军她一时错愕,我本该很气恼的神情,却突然抹去了忿色变成满脸笑容,似乎出了她的意料。
“公输将军,如今反贼窃国,祸殃黔首,圣主更西奔蒙尘,大唐落魄如斯,你为何不去上阵破敌,反要堵在此间,做这强盗勾当,抢夺大唐将士的救命粮草?”
如今山河破碎,民生沉浮,作为所谓帝国最后防线天策府里的弟子,我自忖她至少会反省一遍自身。
“我想抢,便抢咯。”
她很快回答了我,而且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十分轻快,还带着笑意,仿佛这种打劫的作为再稀松平常不过,就像闲逛路上瞥到了一朵看起来不错的花,于是顺手摘去一样。
可我不会随她,她以为她是什么人?
“我说过,这些辎重是送到前方,给大唐将士的,耽误军情的罪名,将军和恶人谷
第 8 章 相逢剑(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