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礼先一步进门,她跟随着沈歌前,也踱步到了大厅。
远处一对男女原本站在一起讨论着些什么,此刻瞧见沈歌前,便拥了上来,同他寒暄。
他不再前行,她也不知该去何处,干脆便站在他身侧,四处张望。那对男女简单打过招呼后,立马注意到了她这尊大佛。
“沈先生,这位是?”
“我徒弟,钟棠。”
“钟棠?钟氏财团那个钟棠?”
那个一身水蓝色长裙的女人略带质疑地惊呼,钟棠注意力原本不在此,此刻听了这话,不禁抬了眼看向那人,她微扬起一边嘴角,像个十分不好惹的角色。
那女人更为确认,连声称赞沈歌前好福气,收了这样一个出色的徒弟。
钟棠听了女人的话,几乎笑得合不拢嘴,瞬时得意起来,不时用手肘撞一撞沈歌前。他统统不理,前来恭贺他出道多年的人愈来愈多,他只神色如常地继续同他们客套寒暄。
有人问起他为何会收她为徒。
众人皆知他沈歌前从不收徒,数年前亦有优秀如她的少年姑娘前来拜师,他都拒之门外,声称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外传。
他们丝毫不知他同这位钟姓少女究竟有什么样的渊源,可以令他松口,亲自传授技艺。
“我听说,这个小姑娘,是那个产业遍布全球的企业家钟远山的女儿?”有个人不知死活地又一次将她的老底揭了出来。
沈歌前面色一变,钟棠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确实,我同她父母是故交。”
呸,说谎,明明就是因为她看透了他对顾弦的心意。
钟棠撇撇嘴,心想,这人真是好没意思。
她猛地一跺脚,众人视线纷纷转移,长相各异的脸上都是疑惑,却见她狡黠一笑——
“不好意思啊,这里有蚊子,我去那边露台躲一躲。”
说完立即跑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究竟哪里有蚊子了?
她站在露台之上,头顶即是月光,伸手可见星辰。
凉风吹过,她那身劣质的长裙也被微微吹起一个角来,发丝散落在脸上,她也懒得去拨弄,只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
远方是层叠林立的山峰,此刻隐在黑暗之中,宛如一只只静候猎物的野兽。
“嗨。”有人前来,同她轻声打起了招呼。
她懒洋洋地转过脸去,见怪不怪道:“是你,叶叔叔。”
叶明礼仍旧哭笑不得,索性依着她的这一声,喊她“小侄女”。
他手中拿了两杯鸡尾酒,递给她一杯,钟棠歪头,不按套路出牌:“我要你手里那杯蓝色的。”
叶明礼只得依言,同她交换酒杯。
“怎么站在露台上不进去?今天可是你师父的主场。”
“这种场面太没意思,无非就是高兴的人真心为你高兴,不高兴的人装作为你高兴。我从小见惯了,不大想再见。”她此刻又将头转了过去,面朝风吹过来的方向,感受凉意。
“我听他们说,你是钟远山的女儿?”
“嗯,你认识我爸?”
叶明礼哈哈大笑:“你爸常年在国外,我自然没有机会认识,不过倒是听说歌前曾和你母亲学过作曲。”
钟棠点点头:“确实,不然他为什么要跑到我们钟氏来做音乐总监?”
叶明礼的眼睛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忽然带了些深意,他笑意吟吟地问钟棠:“小侄女,你真的以为,是因为你母亲教了他作曲,他才去你们钟氏的?”
钟棠挑眉问道:“不然呢?”
叶明礼目光悠远,飘向半山之上仍旧屹立着的明亮灯塔,再度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过是为了对抗他爸而已。”
对抗……他爸?钟棠想要问些什么,叶明礼却已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转过头饶有兴致地将钟棠望着:“像你这种家境长大的小姑娘,是不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这种家境太过复杂,世界上像我这种的怕是不多,再者,我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哦?那你怕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
她刚想给他列举一些,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迅速逼近到他跟前。
“叶叔叔,你看……”她手一扬,指向叶明礼身后。
叶明礼没设防,立马转头去看,她又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同他耳语——“你是不是看上哪个‘我这种家境长大的小姑娘了?想要从我这里套些话?”
叶明礼被惊得差点伸出手来将她推开,不想她反应竟更快,将这句话说完,就立马向后跳了一步,再次同他保持一个甚为安全的距离,拍着手,饶有兴致地继续问:“你们启明财团我也略有耳闻,怎么,你这个财团的小世子也会为情困扰?”
叶明礼满脸的不可置信,而后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眯眼、摇头,最终略微无奈地下结论:“你真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钟棠嬉笑着望一眼丛山,歪头问他:“那我像什么?历经世事的老姑娘?”
叶明礼也笑起来。
“沈歌前收了你当徒弟,也算是捡到宝了。”
第七章 憾事(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