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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憾事(四)[2/2页]

醉生契约阁 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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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怯怯地开口,却是这样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原因。
      钟棠皱了皱眉,把身后那个不怎么大的背包揣到怀中,翻了半天,才从里面揪出一套皱皱巴巴的校服来。她把校服抓在手中,在那个依然蹲坐在地的女生面前扬了扬,问了句:“这个?”
      女生仍旧怯怯地点点头,她立即大手一挥道:“送你了。”
      女生眼里迸发出难得一见的神采,她试探性地问了句:“你……你不穿吗?”
      钟棠十分好脾气地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你看我,像是需要穿校服的样子吗?”
      女生认真地打量了她两眼,而后认真地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我不需要,所以送你了。”
      女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她柔声道:“那,谢谢你了。”
      钟棠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这份谢意,而后酷酷地转身,可还没走出两步,就又听身后那女生扬声问了句:“诶,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棠一边蹬着那双粗高跟大踏步往校外走,一边冲身后挥了挥手道:“高三1班,钟棠。”
      出了校门就看到一辆红色的卡宴停在校门口,和早上送她来的那辆车一模一样,她熟络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歌前坐在车内,笑意盈盈地转了头,看向她道:“没想到钟大小姐还很有爱心。”
      “你看到了?”她小声嘟囔了句,像是很不情愿。
      这倒稀奇,别人做好事都恨不得满大街宣扬,她却好似被人撞破了什么不堪的事。
      沈歌前不置可否,只是挑了眉,故意问了句:“不过,钟大小姐,你真的不需要校服吗?”
      钟棠果真上了套:“不需要!要是穿和所有人一样的校服,还怎么凸显我的美貌?”
      “哦?是吗?”沈歌前眼角眉梢挂着些戏谑,他无视钟棠的得意,默默伸出手,将前视镜调转到她正好能瞧见的方向……
      “啊!”钟棠只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地捂住脸。
      ——大抵是今天趴在桌上睡觉的时间太久,她原本化得浓重的眼妆此刻已经全部晕开,好似一团墨汁糊在了脸上,扎得好好的哪吒头此刻也不知为何,全都乱蓬蓬的立在头上,看起来好似一个疯婆子。
      耳畔幽幽的嘲讽传来,钟棠瞪他一眼,沈歌前立马毫不克制地大笑出声,用力踩了一脚油门,卡宴应声而出。
      红色卡宴在市井之间穿行,连续穿越过许多大街小巷,约莫开了半个小时后,沈歌前才将车停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下室里,下了车。他没说话,钟棠也不作声,捂着脸、略带怨愤地跟上。
      但她心中隐隐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他向前走了走到一个极其隐蔽的仓库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
      钟棠这才发觉方才的古怪之处在哪里。
      其实这里很不寻常——虽说这地下室和其他地方别无二致,但却没有停除了那辆红色卡宴以外的任何一辆车。
      ——宛如电影里那些废弃的、荒无人烟的绝佳作案地点。
      钟棠:“这是哪里?”
      沈歌前:“我的工作室。”
      钟棠:“我还以为你要将我抛尸荒野。”
      “我看起来这么变态?”沈歌前故意狞笑着,凑到她跟前问。
      靠得太近,以至于她都能从他眼里看到更加滑稽的自己。他的呼吸喷薄在脸上,酥酥麻麻的,她心如擂鼓,当下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用力将他向后一推,而后匆忙跑进了工作室的门。
      进去后,又惊异地睁大眼。
      许多根原木搭成的一间房子,头顶悬挂着鸟笼般的灯罩,房内各式各样的名贵摆饰。映入眼帘的最彼端,两台电脑并列在一起,四周由音箱、琴键、各式各样的书堆砌起来,录音室同其仅一扇玻璃之隔。再往上瞧,黑色层叠的铁梯直通楼上,楼上半透明玻璃门内的景致若隐若现。整间屋子散发着木头香,同他的那座欧式古堡的风格如出一辙。
      “你的乐迷一定不知道你的曲子都是出自这里。”
      他刚刚从车后座取了一个袋子,此刻将袋子放在屋子正中的红木桌上,替钟棠倒了一杯水,淡淡道:“十几年前,我放弃了福利院的温床后,无处可去,只能租住在这个地下室里。那时候的这里,根本不是这样的,它拥挤、杂乱,就这么点地方,住的人不少于十个。每此深夜我回来的时候,总能看见有人大醉归来,他们手拿酒瓶,吐得满地都是,而我甚至都不敢出声,因为害怕将他们激怒。”
      “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那之后,我写的曲子开始被采用,被人唱出来,我逐渐变得小有名气,可我总还是会记起那段和别人挤一张床的日子,记得我深夜打着幽暗的光写下来的那些曲谱。”
      “所以后来,你就把这个地方全都买下来,专门做你的工作室?”
      沈歌前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笑,算是默认。
      “对了,前些天,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刚作完一首曲子,你要不要听听看?”
      原木墙上悬挂着一把木吉他,钟棠起初以为只是摆饰,不想他竟上前将它取了下来,在背靠在墙的半圆沙发上,和她面对面坐了下来。
      他抱着吉他,将新谱的曲子缓缓地、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弹唱给她听。昏黄的暖色灯光下,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身处地下室,而是淹没在了一条沉默的、一言不发的的深海。
      一月的深海,冰冻三尺,她连呼救都喊不出来。
      绝望、继而窒息。
      一曲终了,她既不抚掌,也不称赞,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才下了结论:“你所有的曲子,欢喜里都是虚无,惟有悲伤才最真切。”
      沈歌前,你一定经历过许多无望的日子。
      “你觉得这首歌,叫什么好?”他不应她方才的话,只眼神飘渺地望着她身后那悬挂在墙上、雕刻成硕大角牛头的木制品,问了一句。
      “《憾事》吧。”
      平生无憾事,惟负心上人。

第五章 憾事(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