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沈凉才察觉那叹息并非莱茵多特发出的，而是另有其人！
“失去了母亲，再强大的神明，到底也沦落到不如野兽。小狼狗？也变成一只豺狼了。”
沈凉刀尖落下，同时，一只素白的手猛的握住了他的刀！
“你母后的尸身在这里，放过坎瑞亚人！”握住他太刀的少女手心被刀锋撕裂，她毫不动摇，在沈凉的威压前她仍然撕开了一处空间的裂隙。
裂隙仅仅只展开了一瞬，但这一瞬让沈凉立刻收手了，他看见了被封存在这微末空间中的女人。
少女咬了咬牙，将雷电真从空间裂隙里释放出来。面容素净的温婉女子凭虚端坐，脸上噙着仍然温和的笑容，就像是还没有死去，甚至仍然能感受到她的温软。
沈凉怔怔的接过母后的身体，靠着一株树干放好，自己也随之坐下。雷电真靠着他的身子，肩膀抵着他的肩膀，他抱住母后的肩头，手指插入雷电真的长发抚摸着她仍然顺滑的发丝，一时间有些痴了。
“你的母后死后，为了避免魔神崩塌造成太大的灾难，我们用时空封锁稳定了她的尸体，虽然能稳定的时间不久，但……也正好能等到你。你也能利用时间权能，应该可以保证她一直持续这个模样。”那少女盯着沈凉，“我们保留了雷电真的尊严，她无力抵抗深渊的知识侵染，最终坐化……但她要求我们把她留给你，我们信守了承诺。”
雷电真回到了自己身边，沈凉默默的凝视着她的脸，表情百感交集。但下一刻他却猛然扭头，大笑出声，将雷电真的遗体收入空间裂隙，酷烈的金色眼眸直视和莱茵多特相互扶持的少女，“信守承诺？你又是谁？”
“丝柯克，魔女会代号‘S。”丝柯克的眼神冷漠，回答，“我并非坎瑞亚人，也未曾涉及你与坎瑞亚的恩怨。但作为第三方，我和你的母后有所渊源，正是她让我留存下她的尸体让你得见最后一面。”
“嗯，谢谢你，姐姐。”沈凉仍然笑。
“感谢我收下了，但我此来是来阻止你继续造杀孽的，你是魔神，是超越人类的生命。坎瑞亚战争无论如何都只是人类之间的战斗，即便七神也只是起到威慑作用，但你越界了。”丝柯克冷然道，“你的复仇到此也该结束了，这么多人的牺牲，如此残酷的杀孽，你该满足了。”
“你是魔女会的人，所以你也是莱茵多特的朋友？”沈凉歪了歪头，反问。
“我阻止你并非所谓的朋友之情，魔女会成员之间……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丝柯克回答，“稻妻的小天子殿下，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吧，你插手的是否太深了？”
“那又如何？”
“果然，魔女会认定你不是这片大陆孕育出来的，你不被记录在世界树上。但这不是特例，这片大陆不被记录的人不止你一个。”丝柯克淡淡的说，“既然脱离于世界，就别入世那么深，你应当只是一个行走于大地的记录者，如艾莉丝那样。可你却一直在干扰世界树的进程，你在打乱这个世界的命运……雷电真选择了她的命运，你不该为此而愤怒。”
“我不该？”
“世界树记录下了她的死亡，她是神明啊，她一开始就知道。但你无法接受，我能理解，可杀死她的岂止是莱茵多特，岂止是坎瑞亚呢？小天子殿下不会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育吧，命运面前我们都无可违逆。反正你已经毁掉了半个因提瓦特，泄愤也该结束了。”
“哈，哈……真精彩。”沈凉冷笑着点点头，随后他猛然握拳！
“我可以放过坎瑞亚的幸存者，但是，”少年的刀尖指向莱茵多特，“她得留下。”
丝柯克表情一肃，“不行！”
魔女会不能允许莱茵多特这么死去，作为能够缔造世界之外造物的炼金术师，莱茵多特的价值远不只是挑衅神明那么简单！她的命必须留下，这不是因为所谓姐妹朋友情谊，而是莱茵多特自身就代表着一种可能。
一种……人类之神，超越神明。人类制定的规则，超越天理秩序的……可能性！
她的研究近乎接触到了世界的本质，除了艾莉丝之外，魔女会唯有莱茵多特做到了观测虚假星空之外的世界！
提瓦特不只是有天理与深渊，魔女会许多人其实都窥见过，在天理秩序和深渊秩序之外，更有真正的浩瀚星河。那是神明也无法言说的秘密，那是天理必须隐藏的灾厄，但魔女会的毕生苦工都为了这世界的真实。
莱茵多特绝不能死。
“但我不在乎，也不想去思考你们到底有多少宏大的伟愿，我只是个疯子，你不能和疯子讲道理。”沈凉笑着，很是赞许，随手一剑指向第二十二街区满身是血正在惶恐看待这场谈判的市民，“如果说你打不过我的话，就别和我对等谈话。”
剑气肆虐，一瞬间一整条街区的建筑物被沈凉拦腰斩断！
无数的市民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被切成两截，唯有跪伏的、趴下的或者是孩童才正巧因为剑气的高度得以幸免。丝柯克刚伸出的手就下意识缩回，惊恐而震怒的盯着少年，“你这恶鬼！”
“我不在乎，我说过了，好姐姐，我不在乎。”沈凉轻声说，“不管是你的命，还是他们的，我都不在乎。”
“我明白，我明白。”被护在身后的莱茵多特终于低声道。
她站了出来。
原本是畏惧的……对于一个已经陷入癫狂的异界神?，一个完全琢磨不透的残忍强者，在死亡面前谁能不畏惧呢。
但是她始终是坎瑞亚的国师，大炼金术师。她觉得自己可以抛弃坎瑞亚的所有人，带着自己的研究一走了之，但她毕竟是坎瑞亚人，她还是无法见到那些同胞们对她……恨之入骨。
这世上……应该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吧？
身为炼金术师，莱茵多特从沈凉身上看到了一丝“造物”性。她敏锐的察觉到沈凉似乎也是某些无法理解，高不可攀的存在制造的完美生物，就如她想制造的“最初之人”那样……甚至可以说，她的梦想不见得能比眼前这个异界少年更完美。
她的研究也不是无出其右，更不是无可替代。
这样的研究……还有那样重大的意义么？她如此残缺的个人生命，抵得过坎瑞亚千千万万的幸存者么？
与其所有希望都破灭，不如第一次……做一个无私的人。
“我们坎瑞亚挣扎上千年，只为了证明人类国度的力量，也不会弱于神明的威权……”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莱茵多特看着少年，低声说，“但我见到的神明，也许做的比我更好。相比起来你才是真正的豺狼啊，你才是我们最畏惧最担忧的那种神明，但若你是我逼出来的怪物……那就用我来偿还你吧。”
那样悲哀，却又斩钉截铁的回答。
沈凉看着如释重负的女人，看她仿佛能挺起胸膛，看她望向子民时难得温柔的目光。
他看了很久。
丝柯克不知道该不该握住兵刃，她犹豫着，但沈凉却先开口了，语气森然：“我可以放过你。”
莱茵多特猛然抬起头，沈凉手指一瞬插入她的眼睛！
“啊啊啊！”莱茵多特痛的在地上跪下捂着血淋淋的眼睛哀嚎起来，沈凉毫不动摇，反而笑着，在她身上灌注永恒权能的力量，以至于她额头浮现鲜红的圣痕。
和象征着归属与爱意的圣痕不同，这次的图案天平不再是平衡的，而是一面倒下。莱茵多特嘶哑不成声的抓着沈凉的手指，但沈凉手指如铁一般勾住她的眼窝，仍旧缓慢而坚定的为这个女人施加绝对的痛楚。
丝柯克想出手阻拦但是还是停下来了，被生生抠挖眼眸的痛苦当然难以忍受，但对莱茵多特来说这种痛苦之后是可以疗愈的。她更关注的是沈凉刚才所说的……放过她？
如果只是这点折磨就能换来一条命的话……
莱茵多特忽然叫起来！
“住手！住手！”莱茵多特状若癫狂的扒着沈凉的手臂，眼里流下两行血泪，直到这时丝柯克才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沈凉收回手，还好心的为莱茵多特注入治愈力帮助她恢复眼球。但恢复的莱茵多特只是呆呆的看着虚无的眼前，嘴里还在重复，“住手……”
“你对她做了什么？！”丝柯克察觉问题！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不该那么残忍，我留了她一条命。”沈凉注视着涕泪横流，甚至口水都溢出来的女国师，自己也笑的打滚，“所以我选择了其他办法，我固化了她的神经索，她现在没办法进行超过三分钟的思考。每次使用大脑超过三分钟就会中断自己的所有思绪，我要让她活着，但是无法做一个学者的一切。她喜欢研究？喜欢做一个捏泥巴的造物主？好啊，我看看她三分钟的思考回路能做到什么地步！”
丝柯克人愣住了，她简直是不寒而栗。
固化神经索？这种想都没想过的折磨方式！让一个学者活着却永远只能进行三分钟的思考，像个金鱼那样只能拥有三分钟记忆！在无穷无尽的知识里她却无法分一杯羹，无论怎样的智慧她都没办法总结出经验！
这就是时间层次的刑罚！
“很有创意是不是！”沈凉咧嘴，“你觉得她很重要不该死？我也这么觉得，我特意给了她我的基因，没有我的允许她同样无法死去！肉体的自愈能力比她伤害自己还要更快！对了，你知道自杀吗？你猜只有三分钟的思考时间，她能意识到自己的困境需要自杀才能缓解吗？”
沈凉哈哈大笑，然后突兀的看向丝柯克，瞪大了眼睛：“姐姐你看，三分钟过去了呢。”
丝柯克内心沉了下去，她知道沈凉的意思。
三分钟已经过去，莱茵多特仍然没有选择自杀。她的思考每三分钟就会重置，这就意味着她永生永世也不可能思考到“自杀”这一层次。她将永恒的受折磨，她被永恒的困在“我被剥夺了一切思考权力我该怎么办”的三分钟里！
她永远活在这三分钟恐惧崩溃悲哀绝望里，连死亡都无法抵达。
“你这和……”
“和杀了她没有分别？不是哦，杀了我，自然可以解开。”沈凉笑，“我让她永远活着呢，只要我什么时候死了，灰飞烟灭连一点信息素都没留下，她自然如获新生。”
然后他声音冰冷下去，“这不是很公正吗？她本来是死人的，我给她生命，所以她倒欠我的……既然原本刑罚是死亡，现在欠我，就得用比死亡更残忍的解决方式，对不对？”
丝柯克怒极，但她压抑住了，甚至有些窃喜。
小天子殿下终究还是眼界不高，这种刑罚再残酷，也仍然有解。
她看向沈凉，还是下了决断，一把抱住捂着脑袋失神的莱茵多特，低声喝道：“你承诺过的，放坎瑞亚人活着！”
“当然。”沈凉低声说，唇角忽然流露一丝冷笑，他打了个响指，随后……被凝滞的海啸再度苏醒了！
他掉转刀尖，直指地下的整个城市千千万万的军人或者市民，刀尖所指之处，漫天的海潮呼啸而至！将整座城市来不及逃跑的人全部淹没！因提瓦特海拔仅仅五六十米，所有的建筑物甚至都没有浪头高，在这滔天巨浪面前所有房屋都如风吹稻草一般折断，人体在这种灾难面前渺小的甚至看都看不清！
惊变。
“不！不！不能是这样！”
就连只有三分钟的莱茵多特也不顾一切的惊叫起来。
“雷电凉！你出尔反尔！”丝柯克暴怒，“你承诺不殃及无辜！”
“能用道德束缚我的人，已经被你们杀掉了啊。”白发的漂亮少年耸了耸肩，冷笑起来，灿金色的眼眸如同戏谑的刀，“伤及无辜？你们坎瑞亚对稻妻就仁慈到放过平民了？我母后性子柔弱毫无战力，在七神里也是对你们没有威胁的存在，你们却对我母后做了什么？你们也配谈殃及无辜！？”
第二十二章 入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