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痒和痛,折磨的战其镗想死,想叫,想骂娘。她想,如果当时有谁能够给她一刀,让她马上结束那种痛苦她也是愿意的。可是周围除了那个人之外,连个鬼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战其镗以为自己会在这样非人的折磨中死去的时候,那人终于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战其镗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哼一声,可是她的牙齿已经将自己嘴唇咬破,额头的汗也大滴大滴的落在了地上,面色通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高烧中的病人。
解开穴道的时候,战其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献血从她的嘴脸溢出来,却强撑自己的自尊,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即倔强,又不甘。
方漠然敛去眼中冷笑,静静的看着她,目光里有打量,又探究,而后他伸出手,拭去她嘴角的血,笑了。
“苏政华若是看见你这副模样,一定会忍不住想杀了我的。”
战其镗说,“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可惜,”那人不客气的反讽她,“你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那个晚上,战其镗就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梦到了很多虫子,肥肥的,慢慢的在地上蠕动,而那些蠕动的虫子,纷纷的往她的肉里钻。
战其镗自己长这么大,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从小她有一样怕的东西,那就是虫子。
战鹰以前为此还鄙视过她,说她去他战鹰的儿子,为何要跟寻常的女儿家一样害怕一条区区的小虫子,说出去简直就是丢他的脸。
战其镗以前自己也认为,害怕一条小虫子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因为一只虫子那样小,只能啃的动菜叶,对一个有一身武力的大活人来说根本就是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可是战其镗还是怕。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那只小虫子,并不是对人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的。
那只虫子现在就在她的身体里,喝着她的血,吸食她的骨髓。
苏政华这边已经急疯了头,他将江南各个州县的地方官全部聚集起来,要找战其镗。并且将这个消息放到了民间,让百姓跟着一起去寻找战其镗的下落。
于是战其镗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杭州,传到了苏恒玉,明瑶曦,何念桃等人的耳朵里。
杭州的这几个与战其镗处的好的人坐不住了,杭州的百姓也都纷纷坐不住了。要知道,这失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心一意为了他们的灾情付出的正南王妃。
苏恒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立刻要动身去潮州。
明瑶曦拦住他,“王爷和哥哥他们现在都在潮州,你这样过去,也是于事无补的。”
“放开!”苏恒玉冷了面色,“我当初就不应该将棠之交到他的手上,所是棠之受了一丝一毫的伤害,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苏恒玉字字冰冷,仿佛如果苏政华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冲过去跟他大打一架。
苏恒玉激动与愤怒狠狠的扎进了明瑶曦的胸口,让她心的某一处疼的不能呼吸。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还是放不下战其镗。
还是放不下战其镗……
明瑶曦的半垂着头,努力掩去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痛,“恒玉,我不许你去。”
明瑶曦拉着苏恒玉的手没有松半分,不管是为了苏恒玉如此的冲动过去会跟苏政华产生冲突,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明瑶曦都不允许,不允许他再为了另一个人而离开自己。
“方希,你放开!”明瑶曦的固执并没有让苏恒玉的心软了下来,他安慰明瑶曦道,“我知道你也担心棠之,我就去看看,再将她寻回来。你放心,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
“万一她回不来了呢?”明瑶曦再也忍不住了,的眸子里噙着泪,望着苏恒玉,“万一她回不来了,你是不是也要随着她去?”
苏恒玉震惊于,明瑶曦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一直都是他温柔体贴的妻子,是战其镗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恒玉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甩开了她的手。
不知道是他用的力气有些大,还是明瑶曦自己没有站稳,他那一甩,就将明瑶曦给甩到了地上。
蹲坐在地上的明瑶曦捂住肚子,脸色痛苦不堪,眉头皱到了一起。
“二殿下,你在做什么?”何念桃本是来找他们商量到底要不要去潮州帮忙找战其镗,可是刚一踏进这院子里就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她急忙朝明瑶曦跑过去,欲将她扶起来,可见她捂着肚子神色如此痛苦的样子,吼了一句还在发怔的苏恒玉。
……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抱到屋子里去,我去找殷大夫。”
何念桃不知道这夫妻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进来的时候看见苏恒玉推明瑶曦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对自己有身孕的妻子也能下这样的狠手,她真不知道这个二皇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何念桃以极快的速度找来了殷黎塘,听说情况之后的殷黎塘自然也不敢怠慢,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明瑶曦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苏恒玉握着明瑶曦的手,眼神发怔的看着她,刚才的那一下,他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是故意的。
何念桃可不管他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明瑶曦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这个做丈夫的总是要负全部责任的。
“你还在哪儿楞什么?快让殷大夫给她看看。”何念桃只要一顾念到明瑶曦还有孕在身,就没好气,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差了不少。
在这个人命危急的时候,她才不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就算是天王老子,敢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她何念桃也是要照骂的。
苏恒玉被何念桃这么一吼,立马起身给殷黎塘让出一个位置,并嘱咐道,“殷大夫,麻烦你一定要仔细看看她。”
何念桃哼了一声去帮殷黎塘,他一个大男人要给一个孕妇检查,总是有诸多不便的。
“这个时候才知道着急,早干嘛去了?”
苏恒玉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的站在一边,也不能反驳。明瑶曦此刻间的痛苦映入他的眼睛,就像在鞭挞他的心。而另一边,这颗心在在提醒着他,战其镗现在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这个词,让苏恒玉心里更加的痛。棠之,战其镗,难道就会这么死了吗?他不信,也不能信。
“殷大夫,方希我就交给你了。”心中的那股恐惧弥漫在苏恒玉心间,让他鬼使神差的就先脑子动了身体。
何念桃还没有反应过来,苏恒玉就已经出门而去,不久,院子里就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何念桃心中大概是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殷黎塘,他真在全力以赴的给明瑶曦诊脉,扎针。再看一眼明瑶曦,她虽然很痛,但是眼睛是半睁着的。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智是否清醒,如果是清醒的话,何念桃不敢想,明瑶曦现在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眼前的这一切的。
潮州的苏政华已经快将整个潮州城都给翻了,若非是明瑶宇极力劝住他,现在江南还需要很多人手去救治安顿百姓,不知道苏政华此刻还会闹出怎样的事情来呢。
而这距离战其镗的失踪不过刚刚过去小半日的光景。
明瑶宇心里也是急的,他害怕那方漠然真的会对战其镗做什么,但又觉得如果他真的想对战其镗做什么的话,当时就不会大费周章的将人给掳走,而是直接一剑劈了她。
因此明瑶宇心中有个直觉,这个直觉告诉他,那方漠然掳走战其镗,一定是想用战其镗来威胁苏政华。
虽然他暂时还想不明白,那方漠然到底是想找苏政华要什么。他爹已经死了,经过验尸之后发现李仁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而是被人毒死的。
李仁被毒死,明瑶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梦。毕竟当年她爹也是被李仁派人给毒死的,可是当明瑶宇去问她的时候,江梦却反问他,“明公子是觉得我想用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吗?”
江梦那冷淡的态度让明瑶宇察觉到是自己唐突了,而江澜也过来跟明瑶曦解释。
“我家小姐要杀他根本就用不着如此费力,明公子怕是误会什么了。”
明瑶宇的确是误会了,那么排除是江梦的话,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李府之中,还有其他的人,不想让苏政华从李仁嘴里得出什么消息来,所以就派人暗中将他给杀了。
好死不死的是,那天方漠然过来,应该是想救李仁的,大概是看见了李仁的尸体,所以才临时决定将战其镗给掳走的?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明瑶宇,一般来说,看见自己爹死了不是应该极其的愤怒想要为他爹报仇吗?为什么方漠然要掳走战其镗这举动却像是他在事先就有了准备的呢?
明瑶宇那厢想不明白,战其镗这厢也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想要将自己带去哪里?
战其镗第二天是被噩梦吓醒的,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一辆那车上,马车里坐着一个公子,却不是夜里见到的那个方漠然。
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另外的一副面孔,做江湖文士的打扮,模样虽不是之前见到的那般惊艳,可是那眼神却是没变的。隐隐的傲气,给人不可一世的感觉。
“醒了?”出人意料的,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
“再过一个时辰,到了前方的镇子里,我就去为你寻一个大夫。”
战其镗听的云里雾里,想问他你究竟在唱什么戏,就听见马车外面有人道,“公子,想不到你对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好。她得了绝症你也不放弃,反倒为了她四处寻医,现在你这样的人,可真是少见了。”
方漠然听见车外那人的声音,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妻子?绝症?战其镗愕然,这才察觉到眼前的人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可是外面既然有人的话,战其镗灵光一闪,鼓起勇气来说自己根本就被掳来的,而马车里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又一想,自己现在有武功也使不上力,万一到时候自己惹得这个人生气,他一怒之下将马车夫给杀了可该怎么办?
战其镗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先不出声,看看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方漠然的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他笑的时候,眼睛也是有笑的,可是眼神却是冰冷的。让人看着就会觉得,这人实际上就是一个惹不得的笑面虎。
战其镗想起昨日那生不如死的滋味,整个人就不自觉的往马车后缩了缩。丝毫没有察觉,她现在这副害怕的模样是有多么的窝囊。
想她以前,可是连战鹰这样的角色,都气的抓狂的。京城之中,又有几个王公贵族敢来招惹她战其镗的?
战其镗心里是害怕他了一点儿,可是终究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躁动不安份的因子,哑着嗓子问他,“你将我掳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又觉得这样的问话实在太没气势,有向他讨饶的嫌疑,又说,“昨天你怎么对我的,你最好是记清楚了。来日,我定当加倍奉还。”
可是她的这句话说的仍然毫无气势可言。
方漠然闻言,却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冷笑,“我昨日是怎么对你的,王妃可要记清楚了,用不着等到来日,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尝尝比昨日痛苦百倍的滋味。”
战其镗吓的又是往后一缩。昨日那感觉实在太痛苦,现在想来,她都仍觉得痛苦,痛的不怎么真实,像是在做梦一样。
方漠然很满意她的反应,“知道害怕就对了,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不惹我生气,我就保证你不会缺胳膊少腿的回去。”
回去?战其镗惊的看着他,却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你没有让我缺胳膊少腿,却也不见我有多么舒坦。”
战其镗说话时候的嗓子是喑哑的,大概是昨晚太难受,又被山风一吹,出了毛病了。
可也因此,她倒显得更加像一个病人。
方漠然又笑了,“你可记得我提醒过你的,我这个的性子有些喜怒无常。”
战其镗很想反驳他一句,“你这何止是喜怒无常,你这简直就是变态。”可是为了自己免遭昨日之苦,她还是决定不说了,以免这喜怒无常的又做些什么事情来。
马车一路颠簸,战其镗一路都在悄悄观察周围的环境,此处周围都是田园山水之景,并见不到有多少户的人家。一句话,看上去是很偏僻的。
但是这里景致却不错,而且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逃难出来的居民。战其镗在心中猜想,一天的世间内,方漠然根本是不可能将自己带出江南的。
如果这里是江南的话,那就应该是没有遭受水患的三个州的一个。应该不可能是潮州,若是潮州,苏政华那家伙肯定早就已经将那里翻了遍了,哪里还能有这方漠然的容身之所?
除了潮州,剩下的没有遭受水患的就只有汀州,涞州。汀州的位置在江南偏东的地方,再往东走,便是临近东兴境内了。而涞州的地方是在偏僻的西北方向,越往里走的话就应该是越偏僻。
战其镗自个儿在这儿思量了半天,她暂时还没有看出来这方漠然抓她走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他要是用她去威胁苏政华吧,为什么还要带她费如此大的劲儿东行西走的?若不是,那他抓她来干嘛?
想了半天,她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觉得这头是越来越晕了,不会是昨日受了风寒吧?
如今,江南的官员在苏政华那高压线之下,每个人无不紧绷着一根线,都纷纷发动人力去找战其镗。现在这情景,想要在各处设立关卡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时候,可是在没有受灾的汀州和涞州,还真被苏政华勒令设了关卡。
第328章 被掳——第330章 意外[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