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慌张,说:“我笑你挺有意思。”
一起踏春的所有人,包括她哥戚鸿都没听懂。
戚敏没多解释,扫视一圈,又道:“我个人喜欢最后这首,这诗好极了,看大家也是一样的想法那彩头我就送给宗平,你想我就在这儿直接说还是咱们借一步?”
这话有意思了。
本来关注点在诗上面的都被这话带出来,甚至有人玩笑般的调侃道:“这还要借一步?什么话是大家不能听的?”
戚鸿也警觉起来,跟防贼似的瞅瞅宗平,低声劝道:“是啊妹妹,他之前毕竟那个啥,哥哥觉得你俩单独去说话不合适你说呢?”
“直接说嘛,这机会我们错过了,还不能看个热闹?”
“难道他命很差,差得跟李耀发似的?”
依宗平的直觉借一步好像更好,但是,现在这个发展要是真的借一步回去所有人就会说他命比李耀发还不如,不然有什么不方便给大家听的?
斟酌过后,他大方的表示直接说没关系。
戚敏点点头,满足了他。
“那我就直入正题,言语假如有冒犯你忍着点,我给人批命不喜欢含蓄委婉。
数月之前我就看过,你是短命的相,当时感觉你命里总有那么一场劫难是肯定过不去的,今天再看这格局破了,你和上次我看的时候差别很大,好像换了个人,变得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你心境挺衬刚才那诗,你希望抓住一切机会展现自己,让所有人知道你不一样了,你有长远的目标以及勃勃野心,城府不错,手段也可以。
你很有机会翻身,极可能取得成功,但我呢建议你在用方法的时候多问良心,人最好立身正,做对的事,行善积德,这样才能福报绵长。用不正当手段窃取的地位名声迟早要还,偷来的东西是留不住的。”
这年头无论求学或者辍学都不是小事,戚鸿知道不见着人秦夫子会一直耿耿于怀,就答应陪夫子下山,再回去一趟。
秦夫子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戚秀才,他说了很多,反复强调戚鸿坚持到今天不容易,不该在这里放弃,说士农工商士为首,科举才是最好出路,读书人不会被辜负……
戚秀才听了,恨不得和他痛饮三大杯。
知己啊!
这一句句全说到人心坎上了,可不是吗?
劝学诗上写着——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书到用时方恨少,学富五车不愁多。
这些话戚秀才再认同也没有了,因为三观相近戚鸿他爹和他先生聊得特投缘,差一点就说偏了题,幸好秦夫子余光扫到陪在一旁的戚鸿,记起他要退学回家的事。
“我不明白,你向学之心这样真诚,怎能放任儿子?”
“但凡有一点盼头,我都不会。”
“怎会没盼头?戚鸿是我教的,他去应秀才试不说十拿九稳,取中的机会总不会小。你自己就是蒙学先生,给他底子打得好,根基扎实,拼一拼不难拿到功名。”
巧了不是?
戚秀才告诉秦夫子他原本也这么想,但是女儿戚敏已经把话说死了,肯定没戏。戚鸿本来就不是那种为提升修为涵养读书的,跟秀才爹比起来他更滑溜更不定性更现实,觉得自己能通过读书考试过好日子的时候是会刻苦用功,这路一堵死,可不是立刻打退堂鼓说不干就不干了?
反正儿子铁了心不干,戚秀才也不给他留面子,把事情摊开和夫子说。
秦夫子听了非但没理解,还更诧异。
无奈之下,戚秀才抬眼看向不成器的儿子,吩咐他:“去请你妹妹出来一下。”
约摸过去半盏茶,戚敏随在兄长身后来到待客的前厅,跨过门槛进去就发现屋内拢共两人,一个是她秀才爹,另外一个她已经知道是教老哥读书的先生。
这先生,他不太妙。
有那个金手指以后,戚敏就养成了看人先看命的好习惯,平日里能接触到的她都看完一圈了,除了唐氏那个,旁的近来都还算平静。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今日来访的秦夫子就显得特别突出,突出到平素都爱端着哪怕看出点什么也不一定直接说破的戚敏当下破功,露出唏嘘表情。
注意到这,戚秀才和戚鸿立刻紧张了。
“又看出什么?”“妹妹看出什么了?”
戚敏将目光从秦夫子身上收回,看看她爹:“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事情。”
秦夫子根本就是迷惑的,他被这家人搞得一头雾水,没明白这是在打什么哑谜。虽然没明白,作为一个读书人还是书院先生,他很有涵养让戚敏有话直说,不必支支吾吾。
“那我就直说了吧,您与其为我哥哥操心不如赶着回去一趟,搞快点兴许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
“见家中长辈最后一面。”
……
……
戚鸿就站在边上,听到这话腿一软险没立住,看向妹妹的双眼都瞪起来。感觉前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气氛在转眼间已经窒息,戚鸿再吊儿郎当也有点慌,心想完了,这下完了。
果不其然,本来并排坐着跟父亲吃茶的夫子直挺挺站起来。
他气到手抖气到脸红脖子粗气到想要破口大骂,但是读书人的涵养不允许,最终只是冷下脸,拂袖怒道:“我惜才走这一程,竟被你们如此戏弄,可气!可恨!也罢,戚鸿你不想读就不读了吧,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门生,与人交往休得带上书院名字。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夫子拂袖而去,戚秀才想留他好好解释但没能留住。
戚鸿怎么都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儿,好好退个学居然变成被扫地出门,并且险些气死先生。他感到头疼,无语的看向妹子。
戚敏一脸无辜:“我说了不方便讲,你夫子自愿想听,这不能怪我。”
明知道她是演的,戚秀才和戚鸿还是心软。这会儿眼看追不上人,父子二人破罐子破摔并排坐下,问戚敏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是看出他很快要戴孝,想着人为了我哥不辞辛苦多好的人,才提醒他。对了哥,这个夫子虽然把你扫地出门了,那是个误会,等他意识到自己冤枉了咱还会上门来赔罪,你就不要小心眼,该怎么着准备一下。”
“我准备啥?”
“随礼,吊丧。”
*
对于女儿这一次的大胆放言,戚秀才及夫人文氏是复杂的。一方面担心不能应验,又觉得这想法缺德,生而为人应该善良,盼着别人家办丧事是不对的。
不过有些事不会因为人的想法而改变,同秦夫子不欢而散之后没两天,就有原来的同窗匆匆下山找到戚鸿。
“前两日夫子从你家回来,勃然大怒,责令我们不许再提到你,说书院再没有你这号学生。这么多年我没见过秦夫子这么大气,真吓得不轻,心里惦记你还不敢顶风来看……”
“今天怎么敢来了?”
“早前有人来书院报信,叫秦夫子归家去,说他叔叔不好了。夫子已然归家,这两天没人给我们讲学我就赶紧回镇找你,戚鸿你要不要准备点东西去看看?关心一下,说不准能消了夫子心里的火。这么闹着,对你很不利啊,无论将来做什么都很不利。”
第 51 章 第 51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