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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离开[2/2页]

我家娘子是捡来的 优雅的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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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半年间,我将计划反复琢磨百遍,自以为天衣无缝,事半功倍,却还是算漏了一个人。这人就是你,安合,我的安合公主,我们的初次见面不是在杏花村,你失忆了,而是那年先帝病重,你在水池边向上苍祈祷,那个晚上,我潜伏在水池莲叶底下,本是打算今晚行动,可是听到水面上你的祈祷,那一刻我知道,这项任务我注定失败。因为一旦成功,我将永远伤透一位尊敬自己的父亲、深爱父亲的女儿,而先帝驾崩,不止朝廷动荡,天下也将大乱。”
      那天晚上,他终于看到自己双手上所沾染的斑斑血迹,一个人,两个人的,老弱妇孺,青年老者,他都沾染过。
      血迹累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足惜。
      他早该悔悟的。
      偏偏在他不知错,最无情冷血的年纪,遇上令他心软如水的女孩。
      为她,甘愿放下任务,脱身皇宫而去,一路上所见皆是遍野饿殍,动荡山河,他眼里含泪,见不到菩萨慈悲的施舍,只见到人世间的地狱。
      而归咎一切,是他把地狱拖上人间。
      若非他不管不顾一走了之,没有妥当善后,剑师堂也不会以为他任务失败,在他出走当夜行刺先帝,成功后山河流血,变成一座炼狱。
      他是恶。
      他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他本该以死谢罪,心里装了水池旁祈祷的女孩,留下一丝生念,才留到如今,隐没在山村间一心向善,放下屠刀。
      那日山间再遇浑身鲜血的她,陆冲不是没有喜悦,不是没有激动,多年来的种种念想冲击着他内心深处的灵魂,让他再也舍弃不了她。
      “就算不是你亲手所杀,最后的结果有什么变化,我父皇还是走了,我心死如灰,而天下动荡,险些将倾。”安合冷漠说道。
      陆冲如鲠在喉,“安合,这是我的罪过,之前我隐瞒自己一部分的经历,是不敢坦诚,怕你知道后对我露出唾弃的眼神,这辈子再也不会与我见面。我真的想这么隐瞒你一辈子,让你眼里看到我时只有笑,直到我师父寻来,我才知道自己对你的不公平。对你隐瞒,企图骗你一辈子,没能给你起码的尊重,这算不上爱,这是对你最大的不公。”
      “当日为何不说清?”安合骤然出声,恶狠狠,心肝都在颤抖,她浑身无不不是疼,眼里噙泪,却始终在眼眶里打转。此刻她的姿态倔强而冷漠,犹如一只浑身带刺儿的刺猬,“你明明,你明明有机会说清楚,我原谅你也好,不原谅你也罢,那都是我的选择,可你连让我选择的机会都不给,忽然将我丢弃,现在又跑过来与我说这些话……”她声音颤抖,“陆冲,你还有没有良心?”
      陆冲用力抱着她,一遍遍呢喃她的名字,“安合,我爱你,我爱你到骨子里。”所以宁愿她误会他,一辈子都认为他负心离去,也不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然而这些话又怎么好说出口,是他的不对,以为此去便是一生,葬身于剑师堂,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如此她便不用受生死离别之苦,继续当她的金枝玉叶,日后有爱护她,疼爱她的人出现,护她一生。
      但陆冲不是圣人,他没有想到后来的走向。
      那日他上山,走完一层层台阶,过五关斩六将,脚底扎满带血的荆棘,踉跄着来到柳玉堂面前。
      他以剑撑地,双膝跪倒下来:“师父。”
      他冷静说道:“这是徒儿最后喊您一声师父,五年前,徒儿陆冲是如何上的这山,拜您为师,在这里所受的武功,如今都一一还回来,今日世上再无杀手南山,没有您的徒儿十七,只有清河县杏花村的陆冲。”
      当日,他为在人世间生存,翻山越岭,千里迢迢,咬牙上了这山头,拜柳玉堂为师。
      今日。
      他再上这山,也是此生最后一次,再受一次上山的九九八十一劫难,忍辱负重,来到柳玉堂面前,撑着最后一口气斩断过往。
      从今开始,他是陆冲。
      也只是陆冲。
      他缓缓弯腰,以额扣地的,沾染血迹的双袖拂地,姿态决然果决。
      带着一股微弱的气息下了山,接着马不停蹄回来找她。
      不管她是恼,是惊,是憎恶,还是不相干了,无论受到如何的待遇,他心似铁,像斩不断的藤蔓纠缠在她身侧,用这一辈子来赎罪前尘旧事,用一辈子来细心呵护她。
      “你走吧。”安合声音里透着疲惫。
      她挣扎开男人的怀抱,头也不回的离开他。
      陆冲站在原地。
      安合说道:“你走啊,走啊。”
      陆冲依旧岿然不动,好似脚底扎了根,除非利刃火钳,不,人世间再坚硬的兵器也斩断不了他痴缠的眼神。
      安合狠下心来,骤然抬手,不知何时她手中多出一把剪子,咬牙绞断自己的头发,轻飘飘落地。
      她背对着他,竟是厌恶到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一字一句,颤声道:“今日我削发为证,与你陆冲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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