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合说:“她骗了你,她没有得病。”她淡薄的声音低低响起来,“我早已知晓这件事是她所为,也警告过她,半年内不许兴风作浪,这是我对她的限制。所以,惩罚我已经给过她了,不需要你现在代替她来向我道歉。”
安合说完起身离开客栈,身后并无动静,她将要踏出门槛时,才传来顾诏知的一句话,“我欠你的,该怎么还?”
安合似乎听到这句话很好笑,特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语气淡漠甚至凉薄,“顾大人还欠我什么了,怎么我自己不知道?”说罢再也不管对方的反应,扬长而去。
顾诏知许久站在原地。
安合身边的侍卫早已撤离客栈,陆陆续续的客人走进来,他独身站在角落里,昏暗的光线将他整个人笼罩包裹,看起来犹如一团暗黑阴郁的云层,令人不可侵犯。
安合从客栈走出来后,撩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她兴致缺缺,正打算打道回府,不远处却是人声鼎沸,热闹不已,安合看玲珑的心思还没有收回来,也就体谅她,过去瞧一遭完了再走。
等到走近看知道为什么这么热闹,西市里都是做生意的人,把玩古董字画,锅碗瓢盆,开列糕点食铺,首饰衣裳铺,三百六十行皆有,而京城的大户人家经常派遣来西市采购,以及挑选奴隶。西市迎接人来人往的商贾,其中不乏从西域或沙漠千里迢迢赶来的队伍,他们买卖丝绸瓷器之外,也贩卖奴隶,这些奴隶统称为昆仑。
因为在遥远的西域,有一座巍峨不可及的高山,此山名叫昆仑山,气候严寒,温差光照极大,环境可谓恶劣,而越是寒冷恶劣的环境,也就愈发锻炼出强壮坚硬的体魄,昆仑山脚下的百姓是出了名的强悍威武,百年之前,就有精明的商人看中其中的商机,物色当地贫寒潦倒的青年男子,将他们收到自己的队伍,加以严格的训练,最后转卖各地,牟取暴利,这些人便是昆仑奴。
他们大多生来无父无母,穷困潦倒,为了食物甘愿出卖自己一生的自由和灵魂,但只要成了他们的主人,一辈子忠心耿耿,誓死不变,这就是昆仑奴为何在奴隶市场上这么畅销,受欢迎。
如今京城中的大户人家,几乎每家都会拥有几个昆仑奴,多则甚至十几个,可窥见其中惊人的财力,这俨然成为了一种时尚。
灯火通明的集市上,昆仑奴被囚困在坚固的铁笼里,匍匐着身躯,长发遮面,铁链锁住他的四肢不能动弹丝毫,这是防止他们在路上逃脱。对于贪婪的商贾而言,损失一个昆仑奴,就好比失去京城最热闹地段的一栋住宅,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所以从运载、出发到成交的路上,一直严防死守,可以说是堵死了这些昆仑奴任何逃生的希望。
安合默默站在人群外。
玲珑见她一眼不眨的看着人群里面,那些堆砌在一起的铁笼,被关押在笼子里的奴隶们,忽然一阵心酸,扭头对安合说道:“公主,天色不早了,这地方脏,咱们走吧。”
安合却摇了摇头,没有一句话,忽然上前走去。
玲珑知道是劝不过来了,见公主直直的朝前走去,几乎要撞到拥挤的人群,心都悬起来了,潜伏在人群里的侍卫悄然将闲杂人等隔离,畅通无阻的让安合走进去观看,正好遇上奴隶主在叫价,谁出的价钱高,他鞭子底下的昆仑奴就归谁。
眼下奴隶主鞭子下的昆仑奴都已经叫到上千两,喊到五千两白银时,周围一片寂静,等了片刻没有人再喊出更高的价钱,奴隶主收起鞭子定下买卖,接着从一旁烧得正旺盛的火盆里取出一根钳子,他的手下已撕烂昆仑奴的衣裳,露出黝黑的后背,火红炽热的钳子将要烫上去,作为交易的标记。
为的是,日后这名昆仑奴若是私自逃脱,瞧见他背后的烫印,就知道他是有主子的,而京城里能养得起昆仑奴的,绝不是什么小人物,这就无形间让旁人不敢轻易收留。
眼看火钳要烫到黝黑的皮肤上,先前还沉默的昆仑奴忽然发疯似的挣脱开来,从奴隶主手中抢夺火钳,往周围一划,溅落流淌开似星光般的火点,顿时人群退散,而奴隶主的手下纷纷涌出来,缓缓将他包围起来,作势要捉拿。
“公主,此地危险不宜久留。”玲珑担忧的说道。
安合只是脚步往后退了,却并没有打算真正撤离,她不动声色的混迹在躁动的人群里,几乎跟旁人一样,兴奋而又隐约害怕,她看着面前正在上演的一场搏斗。许是她目光太过炽热,被众人包围的昆仑奴似有察觉,扭头看来,凌乱的长发下一双暗黑幽深的眼眸,藏着细碎的星光,如寒风似的在她面容上瞬间划过。
安合有一瞬间头皮发麻,恍若熟悉,再品味时,只听到场上一声低低的闷哼声,因为他看的这一眼,使奴隶主手下有机可趁,一瞬间将他制服,企图反抗的昆仑奴最终被手下制服,粗暴的被扣住脑袋抵在地面上,脸朝着她这边,倔强而沉默的看着她。
安合也默默的看着他,却始终无动于衷,看他被粗暴野蛮的奴隶主手
第一百零一章 昆仑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