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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五十四[2/2页]

六州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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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已然缩减成正常宽度的河道,两岸草木低矮却欣盛。
      江与疏给他们找了两匹马,和几个在这里认识的同伴一起目送他们离开,分别时说:“要平安回来。”
      “放心。”贺今行对他笑了笑,盛环颂还打趣了一句。
      两人策马扬鞭奔出老远,再回头,江与疏仍站在原地,在用衣摆擦脸的同时向他们挥手。
      河风阵阵,却吹不干他们的汗水。
      待进入汉中路,已从黄昏走到星夜。经过一间驿站,盛环颂不知用什么方法换了两匹马,脚程比先前快了许多。
      贺今行的马慢了一个身位,一路就跟着对方走。他从未走过这条路,只能判断大致的方向没错;然而无论是上官道还是走乡野小路,却从没怀疑过对方会故意将他带到别处。
      月亮陪着他们迎来黎明,一连出席了五六日的太阳却在今日告了假。
      “小贺大人,我觉得咱们有点倒霉啊。”盛环颂瞅了瞅阴沉沉的天色,没话找话说:“你带雨具了吗?万一下雨可就完了
      “节省体力。”贺今行言简意赅地回答。他俩疾行一日夜,中途只饮水未曾进食,阴天勉强算是有利他们赶路。
      “这才哪儿到哪儿?”盛环颂还是一副悠闲的模样,甚至随手扯了路边一根野草茎叼在嘴里嚼,“我当兵的时候,疾行上千里都不带停。虽然是屁股都颠裂了吧,但赶到战场还能砍几颗人头。”
      身后的人却没有说话。
      “你以为我骗你呢?”盛环颂吐掉被嚼干汁液的草茎,拍了一下大腿,“听说过先秦王么,他追击……”
      “不,”贺今行打断他,“我相信你的话,只是现下不是说从前的时候。”
      他勒紧缰绳,两人座下的骏马几乎是同时嘶鸣着扬蹄。
      山路狭窄,一边是江水,一边是高山,而在他们唯一的去路上,等着一批黑压压的人影。
      汉中路半山半田,江水自昆仑而来横贯整个辖境,只有三分之一的河道能够行船,而这段航道的起点恰恰在稷州。
      “我每次去稷州,当地的农户与商人都会对我说,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赐予他们安定、富足与远大前程。”着布衣戴荆钗的妇人站在甲板上,十分怀念地说。
      距离春风岭还有百余里,漆着雁子印的风帆却停了下来。
      船队泊在江心,船上除了她和秋玉,以及隔了半臂的中年男人,再无一人。
      那中年男人笑了笑,温和道:“大当家本身就是安稳与财富的象征,何须艳羡要吃山吃水的普通百姓。”
      “若真是如此,那钱大人此行为何而来?”柳飞雁也无奈地笑,却并非真的不解。
      她看着眼前的广阔天地,天色阴晦,天空却更加宏大,江面更加宽广。静水流深,无穷极已。
      “不是我想来,是我不得不来。”钱书醒摇了摇头,诚恳地说:“这件事,相爷本欲止于齐宗源,但裴大人那边不肯。”
      柳飞雁偏头看他半晌,叹道:“罢了,时也命也。相爷怎么说?”
      男人自袖袋里拿出一只青釉瓷瓶,举到她面前,“相爷会保全贵行底下的所有人。”
      “包括秋娘?”
      “自然。”
      “大当家。”站在身侧的秋玉不忍心地轻声叫道,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她抬手盖住对方的手掌,却没有回头,继续说:“我还有一双儿女。”
      钱书醒沉吟片刻,道:“也可以,但他们要隐姓埋名,从此消失。”
      “那我就放心了,相爷一言九鼎。”柳飞雁颔首道,扶着船舷,看向底下的江水,“十七年前,我的丈夫死在这条河里,如今我下去,不知他是否还在奈何桥上等我。”
      钱书醒却不能同意:“大当家生在水上,让你跳江,相爷不会放心。”
      他眼里满是惋惜,举着青瓷瓶的手却纹丝不动。
      “既然如此,”柳飞雁接过那只瓷瓶,慢慢握紧,回首低声说:“那就只能拜托秋娘了。”
      “姐姐,咱们何至于此?”秋玉死死挽住她的胳膊,落下泪来。
      柳飞雁平静地抱了抱她,动作里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你去另一条船,把那条船改做头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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